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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道人牛舜耕 作者：永志 （2011年6月16日） 澧州，自古有“神仙窟宅”之称，公安派文学家袁中道在《澧游记》中就如是说。他分析，吕洞宾游庐山之后醉卧岳阳楼，在楼上挥毫题诗，诗中有他酒醒后的去向：“朝游百粤暮苍梧，袖里青龙胆气粗。天醉岳阳人不识，朝吟飞过洞庭湖。”到了澧州，与乔太守逊在澧水桥头相遇，乔逊不认识吕洞宾，喝令让道不肯，令人缉捕询问，旅仙不答，题诗一首后飞升天外。后人建遇仙楼纪念。袁中道说：“夫仙无所不至，而独恋此邦，意者人间污浊，上真厌恶。此邦于洞庭万顷雪涛中，特此烟云世界，宜为仙人所托，《图经》号为神仙窟宅，有以也！”袁中道举例，澧州本地就有有周金刚、醉叟、苟瑞仙和一瓢道人。 一瓢道人，明隆庆丁卯（1567）来澧阳，辛未（1571）七月去世，生活四年。到澧阳已经是七旬老人了，以乞食为生。性嗜酒，擅长画龙。他穿着一身破烂衣裳，戴着一顶破帽子，光着脚板。用竹竿作扁担，一头挂着盛酒的瓢，一头是布袋，装着简单的物什在肩上挑着。他漫无目标地行走，一边唱歌谩骂，有时还学百鸟鸣叫，经常有一群孩子围观取乐。有时他仿照出巡的官吏，穿着一套深红色的衣裳，端坐在雇人驾驶的马车上，并有华盖簇拥，往来市巷，许多人跟着看，有时因此道路堵塞。 当地人觉得他的行为诡异。传闻他能画，特别是会画龙。于是，有的人特备美酒，带着宣纸和油彩，请道人绘画，却很少有人求到。但是，有一天他在龚孝廉的院子里喝醉了，直视沉吟很久，突然对在坐的陪他饮酒的人说：“这就是一瓢子画龙的姿势！”主人见机，知道他要作画，赶快准备绘画工具。院外也涌进很多看热闹的人。只见道人脱掉衣衫，光着身子，手舞足蹈，并吩咐座客：“为我高歌《出塞》、《入塞》二诗！”还要围观的小孩跳着喊着，场面热烈。只见道人走向桌子，操笔在纸上信手涂抹。这时纸上似乎烟雾弥空，凛凛而生寒气。不一会儿功夫，一条飞潜见伏的龙随势而成了。画末有署名：“牛舜耕”。人们不解，问他如何如此署名，笑而不答，大家猜测可能是他的名字。这件事后，请道人饮酒求画的人更多了，往往几个月难得有画。时间久了，道人就画一个人，光头赤脚，骨瘦如柴，趴在地上，跃跃欲试，努力爬起来，以此相赠。道人信口成诗，有时甚至口出奇语。清同治《直隶澧州志》录有一瓢道人三首《居澧杂咏》诗： 去国几经年，来游小洞天。 猿声连晚峡，鹤泪起秋烟。 萤闪谁家岸，蛙残到处田。 九嶷消息远，何日买归船。 一剑浮游枕簟凉，怀人千里路潇湘。 天涯春去黄鹂老，故里魂惊白发长。 对面好花牵别怨，隔窗寒雨滴愁肠。 可叹午夜残毡冷，不梦邯郸梦夜郎。 烟树云深月上迟，夜郎消息本无期。 锦书不寄新来恨，芳草空迷去后思。 泪尽玉关灯半灭，酒醒茅屋梦回时。 一贫到老腰难折，赢得潇湘两鬓丝。 另外，明高尚志撰写的《澧纪》录有《澧中隐居游览诗》十七首，其中有一首诗，江盈科曾提到过，但不知何人所作，现在清楚了，我也录此： 磨快锄头挖苦参，不知山下白云深。 多年寂寞无烟火，细嚼梅花当点心。 时间久了，道人的身世也慢慢清晰起来。他少年时也曾读书，不得志，走海上从军。因武艺高强，抗击倭寇作战勇敢，从小校升至副将。后犯律惧诛，混迹绿林，出没吴楚之间。时间久了，厌倦动荡生活，花钱购买十余名歌舞艺妓，在淮阳一带卖酒为生。又过了十多年，又厌倦这种商人生活，入黄冠作道人。 澧州人都很喜欢一瓢道人，并且竞相馈赠，但均被道人拒绝；封在澧州的明藩华阳庄靖王也成了道人的朋友，要给他安排住所，道人不接受，仍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庄靖王的儿子即温懿王和道人关系也不错，《澧纪》收有他写的《赠一瓢山人画龙歌》长诗，诗中有“今年西至云梦泽”句，可知诗写于一瓢道人到澧州的那年。描写一瓢道人画龙很生动： 高谈长啸杂松响，浊醪同醉樽已倾。 笑呼童子劈素练，拈笔一扫云雾生。 奔雷掣电不停手，须臾头角皆峥嵘。 江潮欲起风飒至，白日惨淡忽失明。 我知此物定飞去，请君搁笔忽点睛。 一天，他住在文庙里，拜孔子像。突然间，挂在墙上的像掉下来了，压在他的头顶上。道人预知自己的大限将至，要人送信给庄靖王，请他火速为自己准备棺木。庄靖王很快把棺木送到。道人自己爬进棺木里面坐着，不覆盖，要人抬着，穿街走巷，拱手大声呼喊，与人道别，说“贫道要远游，谢谢诸位的关照！”。澧州城走遍后，吩咐把他抬到郊外的普贤庵，说：“现在可以覆上棺盖了！”众人不敢，但是走近一看，道人已经去世了。华阳王和当地百姓安葬道人，刻碑石立于澧水桥头，署：“画龙道人一瓢子之墓”。曾官知州的澧州人刘崇文与一瓢道人也交情很厚，道人在世时写七言长诗相赠，死后又写《一瓢道士墓》诗吊唁： 祗园漠漠袅松云，中有逃名道士坟。 墨海龙飞真浪迹，酒瓢烟冷尚余芬。 浮生笑傲皆成幻，世路低回总不群。 缥缈钟声惊昨梦，知君骑鹤夜深闻。 八仙吕洞宾
道士经过，孩子们围观取乐
画龙 
龙 （百度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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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9 10: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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