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平头系列之五：“老笔”七先生

张新泉

         我在这里中学读书时，和教书育人七先生失之交臂。没有碰见照面的原因是，他离开学校几年，抽调搞“社教”等中心工作去了。几十年后，才由于是一个协会的，有所接触。他讲起经历，方知道他早是这个学校的语文教师。      这时他讲起，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我也是老年了。
      有幸见七先生，见面后的跨度约近十年，七先生由84到了后头的94。当然每年只有数次相逢，平时各忙各的。时日有限，也给我留下了较深印象。
      我们在县里一个诗词书画协会，他先入我慢入。没有见到的时候，他已是雷声灌耳。时有人提起此公，口碑甚好。见到真人的时候，先没有近距离接触。是开始参加县里老干局几次开会，隔几排座位看见的他。他坐得靠前，我靠中间靠后。我当时是老年中比较年轻的一个，他是年纪大的元老，比诗词主讲人张弩还大几岁。当他进会场的时候，和他打招呼的甚多，显得很熟络、亲近。我没有套近乎。
      近距离第一次接触七先生，不是县城，是在镇上。一次到王须章先生家去转身的时候无意碰到的。王先生是教书匠，无溪河当过小学校长。退休回到镇上，春节街上卖对联的时候我们搞熟了。参加县里协会，是他引荐的我。       这时他住解放街的堤边，我到他那里谈了一会回去。回去没有走官码头原路。我手里拿着借的一本王先生的中国老年书画艺术杂志，走不同路走大码头回去的。人出来了，就想多走几分钟，多走几步，绕个大圈回去。哪知这一绕，就碰到七先生了。走过大码头桥头，是泥巴路面，昨天下的雨，怕踩上稀泥，眼睛看的脚底下，没有注意前面的来人。
        正要低头和那人擦身而过，来人开腔喊我，抬头一望，认得是尚未接触说过一句话的七先生，不由惊喜莫名。
        
        七先生是到王先生家去的。俺三人爱好相同。他二人早就来往，过从甚密。此时见到敬佩之人，不由得我就打消马上回去念头，跟着七先生又转去，再到王先生那里。
       路上听七先生讲得多，他健谈。我佩服七先生好口才，还佩服他一副好身架，这时84了，高约一米七二，如果学我，此时他只有54岁的话，还不知道要高多少。起码在1.75米以上了，雷都打不掉（意为肯定的意思）。他的骨骼粗壮，肌肉饱满，没有很多老年人都具备的大肚子。他走得很快，我刚刚能够跟上。看他一脑壳乌漆墨黑的头发，以为顶多只有六十多岁，问他年纪，84岁。比74岁的王先生还大十岁，和他竟有三十岁的出入。当时心里好不奇怪，练过武术吗，练过气功吗？身体这么得法，真是少见。
       七先生一到，王先生家里马上热闹起来。七先生话语多，反应敏捷，风趣幽默，嘻嘻哈哈不绝于耳，连王先生堂客也满面春风从后面来到前面。七先生见了，把个小了十多岁的女人一口一个师娘地喊，喊得王先生的堂客欢喜不迭，知道这是玩笑的。搞笑而不失分寸，热情而不流气。讲出的话相当好笑，皆大欢喜，绝不难堪。我没有这样会讲，这种玩笑热热闹闹的场合，基本算个土哑巴，不大插得上话。对七先生有了更加深一层的认识，原来他是这样风趣。这是想学也学不像的，人的差别确实太大了。
       我不好久留，怕有事找，这时候并不洒脱，还要做事，坐了五六分钟告辞回去了。七先生肯定要多坐一会。以后，我们几人较常见。后来发现，我们竟然不谋而合有很多相似之处。除了都爱好书画诗词，还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这样一致，好不难得。

       一个月后，我又到王先生家里去了。王先生惦念老朋友七先生，邀我到七先生家里去。
       我们步行到了七先生的学校，跟着王先生轻车熟路进了七先生的客厅。七先生在两米多长的案头写大字，写的四尺宣裁的斗方，我们不打断他，站对面旁边看他写。
      只见他，手抓饱浇芳香四溢浓墨的大号斗笔，落笔竖下横出，这姿势，合欲横先竖之规矩。这样顺势在横上带出了一个钩状，从而使笔墨语言不单调，运行至右轻挑出锋牵丝至上，顿笔转而下行作竖，转笔绕竖包抄划圆，接写长横，由慢至快，当中提，出现枯笔，笔断意连，后渐渐放慢加重，接提笔书空，斜刺里一个长撇转中锋为侧锋，擦纸抖动笔锋飘然而下，势成外延上升，形成不规则三角形继续不停折右穿过长撇，拧笔划圆，使圆成为重于崩云轻如蝉翼不规则的椭圆与不规则三角形成反差对比，不停运行，成绞笔连绵写出圆弧内行向外由右至左的一撇，再在撇的右上快速一点顿笔即收。原来是个行草寿字。整个字显得厚重，变幻莫测，枯润得当，好看。
       七先生歪着头打量，我们心里叫好的同时，他在长撇头上点了一下，增强一点视觉效果。放下笔，和我们坐下说话。
        这时候，七先生的堂客从里头洗了碗筷出来，堂客看见七先生倒了茶，就拿了一个装着瓜子的盒子出来，要我们吃。她放下盒子笑了笑，出门打牌去了。她只有牌的爱好，七先生写字她不奉陪。七先生的中饭一般是她从打牌的地方端来的，晚饭才回来家里开火。七先生的堂客不是原配，原配去世了。
        我们和七先生谈字，谈得入巷。知道了七先生几乎天天写字。星期六星期天还办班，有十几个学生，教的颜体楷书。他的学生也得了国家金奖。七先生问王先生教的学生多不多，王先生和我合办搞了两个暑假，后由于生源少，我们就都没有搞了。
       七先生问我们参了哪些赛，王先生和我参加了几个国际国内大赛，金奖银奖都有，就是没有钱。作品集还要我们出钱买。
       我们问七先生，七先生参加的比我们两人合计还参加得多，参加几十次。也是没有得钱。作品肯定卖了钱，是不会给我们分的，我们意识到都中了圈套。这样搞，国家又不制止，实在想不通。他们弘扬什么先进文化，分明是寡搞钱，打着红旗反红旗。我们呢，到底干不干下去，王先生没有说，但他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不再参加。王先生也是堂客死了，后来的配偶，有经济负担，没有必要把钱搭在这上面。我呢，家有读书公子，差现大洋，就直言不讳不参加，没有意思。
     七先生在这方面观点和我们不同，由于他的经济条件要好，不差钱。办班有收入，他就拿这些弄到的钱去继续参加。要给后人留精神财富，就是留下一批作品，留下一些大部头（参赛的书典）。     
       七先生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你还年轻，还是参加好。莫万一哪次给钱，不参加岂不是得不到。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坚持就是胜利。从这里不难看出，七先生的名利思想可能还要超过我和王先生。他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还壮心不已。还劝我们我们莫打退堂鼓。七先生以为，名气是打出来的，你不参与，谁知道。七先生说得好有道理，又好像社会现实并不是七先生说的那番道理，含有好多钩钩搅搅。只是都没有争执反驳，没有必要去争水落石出，那是难得有结果的。各持看法，保持着原来的和气。两位有时候也到我这里来哈。在门面上交谈，或者就案头上的纸笔，我们切磋写上一会。

覃旺成

拜读张老师佳作，给你点赞！

张新泉

覃旺成 发表于 2023-1-2 14:06
拜读张老师佳作，给你点赞！

感谢老师首席惠顾、阅读点赞拙作。

陈爱玉

                七先生问我们参了哪些赛，王先生和我参加了几个国际国内大赛，金奖银奖都有，就是没有钱。作品集还要我们出钱买。

陈爱玉

                拜读佳作，欣赏点赞！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23-1-2 14:38
七先生问我们参了哪些赛，王先生和我参加了几个国际国内大赛，金奖银奖都有，就是没有钱。 ...

感谢老师惠顾寒门、热情关注。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23-1-2 14:39
拜读佳作，欣赏点赞！

感谢老师阅读点赞拙作、临帖鼓励。

政协邱渭波

七先生形象跃然纸上。

津市杨支埃

欣赏佳作，学习点赞！

张新泉

政协邱渭波 发表于 2023-1-2 17:18
七先生形象跃然纸上。

感谢老师惠顾、精彩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