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体评论（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8）

凌云清风

             词体评论（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8）


             凌 云 清 风


   从本篇开始，学习李清照的《词论》。《词论》是李清照探讨词体艺术特点及品评五代至北宋诸家词人的一段论述，首见于宋朝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三，大概作于北宋末年李清照思想和艺术修养较为成熟的时期。《词论》的主要内容：一是简述五代至北宋的词史；二是强调词的音乐性，主张词“别是一家”，反对以诗为词、以文为词；三是对众多词家提出了批评；四是提出了词在声律、写作、风格等方面的一些美学范畴。它在词学史上最早较为系统论述词学理论，在词史上很有影响，也颇有争议。
   下面按照词体论和词人论两个方面来探讨《词论》的内容和意义。先讨论词体论。
   李清照《词论》开篇就说：“乐府声诗并著，最盛于唐。开元天宝间，有李八郎者，能歌擅天下。”紧接着说了一个李八郎演唱感染人的故事，这些均是为了强调词的音乐属性。意思是唐宋词（宋时也称乐府）和入乐的唐诗，都是用来演唱的，只有演唱才能更好发挥诗词的感染力和传播力。论述苏轼以前的词人时，在音乐方面李清照又提到晚唐“郑卫之声”，李氏君臣“亡国之音”，柳永的“变旧声作新声”“协音律”和苏轼的“往往不协音律”。
   至此，她问“何邪？”为什么会这样呢？于是亮出自己的观点：“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且如近世所谓《声声慢》《雨中花》《喜迁莺》，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又押上、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她说这段话的意思，仍然是强调词的音乐属性，说词是分平仄（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分五音（喉、牙、舌、齿、唇），分五声（宫、商、角、徵、羽），分六律（指代十二律中阳六律，阴六吕），又分清浊轻重（清浊，指字的声母的发音方法，清为阴，浊为阳；轻重，指字的韵母的发音方法，合口呼与开口呼），而且词的押韵与律诗也不同，律诗一般押平韵，词不但押平韵，也押上、去、入声等仄韵，有的押仄韵，还要分上去与入声韵，如果不协音律，不合平仄，词“则不可歌矣”。暗含对苏轼词不协音律，以诗为词倾向的批评。
   接着，她又说“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汉，若作一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暗含对以文为词倾向的批评。意思是王安石、曾巩的文章似西汉的散文，如果以此作词，人们会大笑不能自持。通过两相比较，她指出“乃知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后晏叔原、贺方回、秦少游、黄鲁直出，始能知之。”意思是在苏轼之前，人们对词体的特性知道的很少，只是在苏轼之后出现的晏几道、贺铸、秦观、黄庭坚等人才开始了解词体的特性。于是，李清照的词“别是一家”说立起来了。
    李清照为什么会提出词“别是一家”说，它有什么时代背景和历史意义呢？
    在李清照提出词“别是一家”说之前，苏轼及其门生幕吏，就对诗与词的关系及风格展开了讨论。苏轼论词往往以诗为标尺来衡量词的得失高下，以词曲为诗之苗裔，倡导词之诗化，认为自己的词“无柳七郎风味”，“自是一家”。而他的门生幕吏，却与之有不同看法。
   秦观作词以婉约为主，苏轼曾批评他“却学柳七作词”。陈师道在《后山诗话》中云：“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尔，唐诸人不逮也。”他提出“本色”论，认为苏轼的词像诗，“要非本色”，只有秦观、黄庭坚的词合乎“本色”。这与李清照所说：“乃知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后晏叔原、贺方回、秦少游、黄鲁直出，始能知之。”其意思接近，都把苏轼排除在“本色”之外。
   晁补之、张耒也有类似的话。“东坡尝以所作小词，示无咎、文潜曰：‘何如少游？’二人皆对曰：‘少游诗似小词，先生小词似诗。”（《王直方诗话》）晁补之的词学苏轼。他在《评本朝乐章》中说：“苏东坡词，人谓多不谐音律。然居士词横放杰出，自是曲子中缚不住者。黄鲁直间作小词，固高妙，然不是当行家语，自是著腔子唱好诗。”他一面肯定苏轼“横放杰出”，不受曲子的音律的束缚；一面又不满黄庭坚“著腔子唱好诗”，认为作词还须讲究当行本色，不能用词的腔调写诗。
    李之仪曾为苏轼门下客，他在《跋吴思道小词》中说：“长短句于遣词中最为难工，自有一种风格，稍不如格，便觉龃龉。唐人但以诗句，而用和声抑扬以就之，若今之歌《阳关词》是也。至唐末，遂因其声之长短，句而以意填之，始一变以成音律。大抵以《花间集》中所载为宗，然多小阕。”他提出“自有一种风格”说，“稍不如格，便觉龃龉”，从唐的声诗入乐，到唐末的长短句“始一变以成音律”，“大抵以《花间集》中所载为宗”，已经隐约谈到词体的不同特点，下开李清照的词“别是一家”之说。

凌云清风

  《词论》是李清照探讨词体艺术特点及品评五代至北宋诸家词人的一段论述，首见于宋朝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三，大概作于北宋末年李清照思想和艺术修养较为成熟的时期。《词论》的主要内容：一是简述五代至北宋的词史；二是强调词的音乐性，主张词“别是一家”，反对以诗为词、以文为词；三是对众多词家提出了批评；四是提出了词在声律、写作、风格等方面的一些美学范畴。它在词学史上最早较为系统论述词学理论，在词史上很有影响，也颇有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