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解放前的剧场和农村演戏习俗
作者:赵训科 杨善智 津市剧场的兴建
荆河戏班早期的活动中心, 在湖北是沙市,在湖南是津市,两地的演出场所均以庙会为主。约在20世纪初,不少私人茶社,筑起戏台, 顾客边饮茶边看戏, 茶园连戏钱一起计算收费,是为商业化剧场的开端。随着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的爆发,新文化向全国传播,沙市、津市的专业剧场便应运而生,有的是茶园改造, 有的就简兴建,条件虽差,但均属专业剧场。这些剧场售票演出, 很少再唱“庙戏”“会戏”了。津市解放前的20年间,先后建起了以下一些剧场:
中华大戏院 1930年由三元宫的旧戏楼改建而成。露天戏院,可容纳800余人。抗日战争时期被废弃。
民众剧院 1930年在拐子巷建成。内有厅座、楼座、包厢,可容千余人。1949年后改建为红旗戏院, 1985年拆掉新建。
松秀班剧场 1930年由周汉章的父亲发起集资,在河街巷口专为荆河戏松秀班修建的剧场。木架平房,可容600余人。
1932年毁于火灾。
长津戏院 1937年建于夹街。砖木结构平房,可容700余人。解放前被拆除。
众乐戏院 1938年建于西河街。有座位800个,内设楼座、包厢,是解放前津市最大的戏院。1949年后改建为津市工人电影院,后扩建为津市人民电影院。
白宫戏院 1939年在商会街建成。砖木结构平房,可容800余人。1949年后被拆除。
明星戏院1940年建于西河街。座位700多个,有看楼、包厢,舞台后部直伸河心。津市解放前夕被毁。
农村演出习俗
早期荆河戏班,多数在农村集镇演出。 各个戏班的“管事”,经常四处奔走,联系演出业务(俗称“卖戏”)。生意一经谈妥,即与演出所在地的联系人(俗称“头人”,或称“首士”)达成协定,或者签立合同。戏班按序,逐点演出。一个点演戏的多少,在协商时即已确定, 一般是“四写五唱”和“八写十唱”。 即定四本戏
要演五本,定八本戏要演十本,演十本的为“一简”,演一个点就叫“一案”。“一案”戏结束,即转到下一个点,有时也发生“抢箱子”的现象,在上案结束,接演下案,派来接“行箱”的单位,同时来了两个(甚至还多),于是发生争执,在戏班调解无效时, 双方等戏一完,就动手“抢箱子”。发生这种现象, 一般由两种情况造成:一是戏班管事在“卖戏”时演出顺序排得不明确:二是有一个“抢箱子”的有后台,势力大,仗势来抢。 但“抢箱子”一般不会造成很大的混乱和麻烦,因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抢到了“把子桶”就归谁接演下案,没有抢到“把子桶”的就要退让,把抢到的其他行箱, 一齐交给对方运走,不能刁难扣留。
在村镇演出时, 无论是寺庙戏楼, 还是临时搭的草台, 都是演日场。每天开演前(上午六七点钟), 在演出地点放上三铳,因铳响声大,传得远,使邻近地区的群众知道今天有戏看,借起“广告”作用。约八点钟,戏台上响起“闹台”(即用打击乐演奏成套谱子)。 “闹台”起两个作用:一是催“客”(观众),说明戏将开演;一是催演, 说明开演时辰快到,要赶紧上台化妆。荆河戏班还有条规矩:“打闹台”时,艺人都要上台,如果在“闹台”打完以后上台的,就要扣除他在本日这本戏中应分的报酬。有时“闹台”反反复复打个不停,就是为了等待个别名角上台。
大约上午九点钟,演出开始。每个点头本(第一天)演出,称为“亮台”。“亮台时,台下燃放鞭炮,以示欢迎。头本戏先要演“神戏”,如《祖师登殿》《三星归位》等,借以“酬神”;接下来演“帽子戏”(又称“垫台”),即一个“折子戏”:然后演正本大戏,如果演完时间还早,再加演个“杂戏”,大约下午五点钟才结束。
艺人在戏台上十来个小时的表演,是非常辛苦的。为使这种状况得到稍微缓解,或使一个大戏(连台本除外)能演一天时间,于是在演出中加进“跳加官”,在剧中用不少“登场”“起霸”,以便拖延时间,使艺人有个喘气的机会。
每本戏演出过程中,要出现一两次“打加官”和数次“谢赏”活动。 “打加官”是由一名头戴相貂、身着红蟒、足登朝靴、腰围玉带、面罩面具、一手执牙笏、一手执上书有“天官赐福”“一品当朝”等语的艺人和一名陪同者(未化妆)同时上场,由陪同者高呼:“×××先生(或太太、小姐、××长)一加官。”“打加官”的艺人随即展开“加官条”,出现上述字样,然后下场。被“打加官”的先生等即自认光彩,送“加官钱”到戏台上,作为酬谢。据老艺人介绍:扮“打加官”者有两个传说:一说是唐初, 唐明皇演戏要魏征扮个角色,魏征怕丑,明皇就叫他戴个面具,这显然讹传。 一说是五代时期的冯道,因当时朝代迭变,他仍官居高位,笑骂由人。所以后世视他为“无廉鲜耻”的典型。 戏班扮他出面“打加官”讨钱,意在解嘲, 似有道理。 “谢赏”是在演出过程中, 观众中有人对某出戏很欣赏或者认为某个艺人演得好,出钱赏艺人,艺人接到“赏钱”后,立即“煞锣”(或“么锣”)。“公赏”由当场旦角代表全班, “私赏”由受费艺人或代表出场,由陪同人高呼:“谢×××先生(或太太、小姐、××长等)赏!”受赏人随身行一鞠躬礼后退场。 “谢赏”结束后, 继续演出。
每天演出的剧目,是由演点的“头人”与戏班“管班”商定的。一天演完“么台”时,台下放了鞭炮, 就算演完一本,管班就去找头人商量第二天(第二本)的剧目。如果“么台”时未放鞭炮,这本戏第二天要重演。 旧社会对戏班的要求很严,有时因为一句唱词、 道白, 或者一个动作不到家,就会白演一场,拿不到戏钱。遇到“么台”时没放鞭炮, 戏班要检查演出质量, 找出漏洞,以便重演时改正。有的戏甚至连演两三天都得不到承认,艺人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据老艺人介绍,为了应付这种困境和刁难,先辈艺人对一些容易出现漏洞的动作,作了妥帖的处理。如表演上下楼动作时,上楼则一步一步地上,而下楼则先是一步一步地下,到中途则以“摔跤”或“滑倒”落地,这样,上、下楼步数都可以多少不拘,再不致因上、下楼步数不合而被“罚戏”了。另外,荆河戏班早年名须生田育远有个传闻:他在某地演《斩黄袍》时扮赵匡嬴,当陶三春闻赵匡嬴斩首的噩耗,兴兵造反,军探向赵报警时,陶三春因慌忙出场(一说有意拆田育远的台),探子错将陶三春报为“穆桂英造反”,台上台下无不愕然,担心田育远无法下台。 但田育远沉着从容,随机应变,脱口编唱下面一段词:“孤王江山倒了运,探子报事不分明; 明明反了陶三春,为何报成穆桂英!孤王再赐你一只令,再探再报要小心!”接着军探一声:“得令”下场,戏圆满演到结束,观众无不交口称赞!
荆河戏班以前没有幕布、铃子等作为开演和闭幕的信号,所以每本戏演完,台上捡场艺人将“一字桌”前的桌围掀翻盖在桌上,即表示今天的戏已经终场,看戏的观众请明天来。 一案戏结束的那天,除掀桌围外,还由两个艺人,每人披上一件黄色袍子,在台上跳窜几下后进场,这叫“拜台”,表示本案戏已经全部演完,告诉观众,明天没有戏看。
摘自政协湖南津市委员会编纂的《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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