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琪：外婆的刘家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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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刘家湾（三）

萧骏琪

        外婆是一座丰碑，永远屹立于刘家湾的沃野。我记叙的点点滴滴的故事，是用儿时最敏捷的目光捕捉的，如风雨中的燕，裁剪着苍桑岁月里翻滚的云。
      在外婆的家里，舅舅们的农具永远的锃亮的，挖土的锄、耕田的犁……它们整齐划一地摆放在杂屋里，肩负着丰衣足食的希冀，只待一声春雷、一场春雨，便整妆待发。在广袤的土地上，编织着丰收的喜悦以及实实在在的生存。
      舅舅和舅母出工去了，外婆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忙碌，洗衣烹饭、烧茶洗碗、喂猪侍狗、照料着孙子孙女的饮食起居。在我的记忆中，外婆炒的菜好吃，摆放在餐桌上也是一道风景。到了中午，舅舅舅母回家，便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
      外婆家招客，尤其到了晚上，上下邻居都会不约而同前来串门。到了这个好候，外婆的擂钵便会有节奏地擂响着。一根擂茶槌，在这一圈一圈的转动声中，擂出了岁月最动听的音响。客人多的时候，木柜里的海碗全部翻出摆放在木桌上，洁白如乳的擂茶“横边实意”，上面浮动着金黄色的炒饭米，喝一口，一身的疲惫顿时全消。
      外婆贤惠、节俭，地上灶台上不会散落粒米菜叶。
      几年前了，我到了先锋桥，见桐舅正在用一个小塑料袋盛装电饭煲里的剩饭粒。这些饭粒不管如何努力，已无法刮起来盛放在碗里，舅舅用冷水浸半小时左右后，捞起，挂在摩托车上，拿回刘家湾喂鸡。外婆的节俭已经承传到了第二代，这是一种精神财富，告诉我们居安思危的人生哲理。
      外婆幽默、诙谐，其语言哲理丰富，让人在忍俊不禁之后，悟出人生之路上随外可见的如意或不如意。儿时和外婆到了先锋桥友媠娘家，我们是坐不住的，到了也没坐，和一些同龄人到渡糟下面去冲啊杀啊去了。玩了好久，不知是什么原因，和一位叫刘玉贤的发生了口角，开始时吵骂的内容不予计较了，但刘玉贤一句“你外婆的脚臭”让我们火冒三丈，外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怎么能脚㚖呢？任何人的脚可以臭不可闻，但外婆的脚是绝对不可能臭的！那时我们所做出的反应便是在第一时间找外婆告状，外婆听了，把鞋了脱了，边笑边向外大声喊道：贤八伢几啊，你来闻闻啊，你看我的脚臭吗？那个啊字的声音略高，刘玉贤一听，哪里还有魂魄，在面红耳赤后，落荒而逃……
      外婆是信佛的，老人一直相信是菩萨无处无在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娘出外做事，几个月没有音信。外婆急得六神无主、寝食不安，老人不停地向雕的观音菩萨叩头跪拜，许诺只要菩萨能让她的女儿有消息，她会奉献几百香的。尽管建国有三十多年了，但八十年代的桃江乡下仍然贫困，外婆酌许诺无疑是一种壮举。也不知是菩萨显灵了，还是外婆的虔诚感动了上天，没多久，娘竟风尘仆仆回了，外婆喜极泣下，抱住娘“崽啊肉啊”哭过不停。但到了暮年，外婆因受疾病的折磨，人为地改姓天主教了，直至逝世也是用天主教的礼仪来超度的。我至今仍在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轮回，外婆的信仰改变有没有影响？
      去年在娘的像框里，我意外地看见了外婆生前的照片：老人坐在台阶的一条木制板凳上，双脚并拢，一身黑色衣服。那张照片照得很好，也保存得很好，似乎我们如果叫一声外婆，外婆会大声地答应一声，忙不迭地站立起来……
      从没见过外婆颤颤巍巍过，外婆的声音永这宏亮、走路风火，老人的着装永远整洁、朴素，白的头发被一条格子头巾围着，显得精明、透着智慧。在我的记忆中，外婆从没和任何人吵闹过，如果发现邻居们由争论开始变成争闹时，外婆会及时出现，用一两句急中生智的俏皮话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用另一个话题改变争吵方的话题，让人莞尔。
       写了《外婆的刘家湾》之一后，没想到好评如潮，纷纷读者或电话或加微信的形式问，能不能再写一篇？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外婆的故事很多，她的一生充满了大智慧，是我们取之不竭的精神财富。老人虽然走了近三十年了，但她的一切永远留在晚辈们的心里。
      哦哦，外婆的刘家湾！

政协邱渭波

外婆的故事很多，她的一生充满了大智慧，是我们取之不竭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