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归尘

袁清香

优雅归尘（散文）
作者：袁清香  

秋风扫落叶，落叶自洒脱。　　
　　 一
　　 《红楼梦》里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看到落花落叶，多次感伤落泪，联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和寄人篱下的命运，觉得自己连这落叶残花也不如。“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成了她的千古绝唱。那悲悲切切、伤心欲绝痛人心扉的话语，好生让人生怜，让人疼惜。
　　 花叶本是寄存于花草树木里的临时过客，就像人也只是到世间走一遭一样。万物在世间，都只是个寄存品，是暂时的，时间到就会到该去的地方，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消亡。因此，又何须多愁善感，自怨自艾，自损身体呢。我没有林妹妹那么重的心思，也没有她那么高的才华，想不到那么多的悲秋煽情的句子。哪怕我一年四季几乎天天都在与落花落叶打交道，也觉得这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要是像林妹妹那样，早就不知道伤心死去多少回，轮回多少次了。
　　 我住在山区，比较偏僻，在不少人的眼里没半点优势可言。我的家在县与县的交界处、镇与镇的边缘地、村与村的衔接处，组的尽头。以前我家的周围还是有好几户人家，交通不便的缘故，那些人家都搬到马路边重修别墅。我没钱，挪不动，就只好守在老地方。照他人的话说，“当山大王”。我觉得吧，当山大王也没什么不好，单家独户的，我很喜欢这样的宁静和清新，喜欢这样的风景独好，喜欢这种少有他人打扰的氛围。过日子过的是心情，这也是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舒适。
　　 我房子的周围全被大树小树包围着，每天天不亮鸟雀的吵闹声比公鸡还准时，常常是它们催我起床。枝繁叶茂的树木会挡住我许多的视野，我不到院子中间的宽敞处看不到蓝天白云。后来我发现我“眼界小”“少见识”，问题原来出在这里。长期只看到簸箕大的天，我又没超常的本领，有高远见才怪。不过，高温天，我家远比别人家凉快。“大树底下好乘凉”，高温天，在外面哪怕热得快要中暑，只要回到家稍微坐一会，热浪很快被消减。其实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我想它们也是为了专门照顾我不能吹空调的弱体质吧。空气中的氧气比外面的就是浓郁很多，因此精神、心情也就自然好。我夏天出门到了有空调的商场或者地下商城，很快就头重脚轻，晕乎乎的，还真是无福消受那种憋闷缺氧的凉爽。每次只要到了那种地方，我是必生病不可。因此，我还是井里的鱼儿井里好，安心做我的“山大王”，哪儿也少去。不过，周围的树都是他人的，我只有院子里的两棵桂花树是我自己的，那些路边上的大樟树、梧桐树，院子周围的澜树、鹅脚板树、毛椿树等，都不属于我，不过它们的光合作用我享受得多。
　　 我既然得到了周围树木的好处，肯定是要来而有往的。这些树的花、树的叶有很大一部分要么落在我家院子里，要么落在我家门口马路上，必须每天都要来打扫。不曾打水泥路时，我扫自己家的院子次数多些，路上要少扫很多次。因为路上两边的杂草多，这样那样的叶片、落花、樟树上掉落的黑籽、还有羊群路过时拉的羊粪等在路上，掉落在草丛里，没那么抢眼，几天扫一次看起来还算干净。自打有了水泥路，路面宽了整洁了，一片两片树叶，羊群走过沿路撒的羊粪粒，十分抢眼，看着就不舒服。花叶掉落的高峰期，半日或一日不扫，像是许久没人经过、周围长期没住人一样。家里的扫帚每年要多备好几把，每天要花几十分钟乃至一个多小时来扫自家的院子和房前屋后的马路。特别是房子的侧后方还有一个小三岔路，也是人常走、车常行、别人的羊群每天必走每天必拉羊粪的地方，也是没他人来扫的地方，我也得顺便扫扫。别误会，我不是指定的神圣马路工作者。也别高看我，我也不是乐于奉献的爱做好事的人，我只是看不得自己的出马之路脏兮兮。其实我还是只扫我自家周围的门前雪，没精力去管他人的瓦上霜。
　　
　　 二
　　 我与花叶在潜意识里肯定有着一种特别的缘分，不然与落花落叶亲密接触，就不会成为我每天的必修课。我觉得，落叶也好，落花也罢，它们不是断魂的金蝴蝶也不是落魄的柳絮。它们没有自卑、没有伤感、也没有过泪滴。它们往下飘落的时候，心情还是那么乐观开朗。它们用轻盈的舞步，秀着曼妙的身姿与我捉迷藏，常常公然挑逗我，在我的身前身后舞来舞去。这个飘在我的脚上，那个飞到我的头顶，有的还趁我不注意，从我的鼻子尖上一滑，好像要与我来一场不眠不休的热吻一般。我幻想着这片树叶可能是我上辈子的情人，是我的知己，是想来与我再续前缘的；也或者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提醒我，我们下辈子会成为有缘人。此时，即使我先前有什么琐事不愉快，也会烟消云散，心情也跟着它们好起来。
　　 特别是秋天到秋风起的时候，我是刚清扫了前面，后面马上又落一层。有路过的人戏说我根本就没扫，又戏说我连马路也扫不干净了。我说它们是要与我打擂台，是看见你来迎接你，让你为它唱一首赞歌或者为它写一篇优美的作文。它们是要拿我和你当观众呢，踩着风的鼓点再次塑造它们的形象，这是它们在世间最后一次展示自己，让小巧玲珑的身姿成为精美的艺术品展示给我们，它们要优雅地回到大地的怀抱，迎来美如诗篇的下一个季节，变成大地的养料，让喜欢它的有缘人记住瞬间的永恒。
　　 路人说我拽文，我觉得我说的是大实话，它们是无私的，无欲无求的，它们在生命的最后仍然深情地表演。
　　
　　 三
　　 虽然每天我要花许多的时间来扫院子扫马路，但这些花叶也教会了我许多，让我真正成长，给了我耐心，给了我力量，给了我面对挫折的信心和勇气。人生一世几回春，繁华落尽总归尘。我也是奔六的人了，生终将死，灵终将灭，万物都终将消亡。再辉煌的人生，不过一抔黄土，一捧青灰；再落魄的贱民，也不过黄土一抔，青灰一捧，最后都摆脱不了落定尘埃的命运。人生百年，没有永恒不灭者。
　　 从古至今，多少皇家贵族，用挥霍不尽的财产也没能求得长生不老术，这样那样的灵丹妙药还是没能挽救他们的生命。想想，一贫如洗的我同样也到世间走了一遭，虽然没享受到荣华富贵，但已经是赚了，同样感受到了人间冷暖，春暖花开。父母儿女，亲戚朋友，都是世间的临时陪伴者，最后还是各奔东西，化为灰烬。房子车子，田产土地，所有的财产不过是世间的日用物，生没带来，死带不走。人的一生，都在为生活奔波、忙碌。出生好条件优渥的，他们吃的用的穿的耍的，虽然比那些底层生活者要强千倍万倍。那些贫民百姓，有的八九十多岁了还在为一口粮而劳动。尽管如此，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不过是一场烟火，曾经的繁华与热闹都是过眼云烟，都会与泥土混在一起，给后日的生态做养料。
　　 所以，我想和这些落花落叶一样，在生，快乐地活；要走，优雅地去。不必和林妹妹一样以泪洗面，尽可能做到不带忧伤不带泪痕，用积极向上的心态书写属于自己的人生。
　　 优雅归尘，像落叶一样。

覃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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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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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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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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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德富

一花一草皆有灵，“优雅归尘”复来春，袁老师佳作赏心悦目，学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