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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 康 长 寿 靠 自 己
（连载 7）
科学家钱学森的退休生活
涂元季
钱老去年10月过世了。他在世时经常阅读中国老年报社赠送的《中国老年报》，我也跟着受惠。为此，我一直想为《中国老年报》写点介绍钱老晚年退休生活以及他养生长寿方面的文章，但总没抽出工夫。送走了钱老，我这个秘书也闲下来了，该还这个“债”了。 其实，在现行体制下，院士并不办理退休手续，只是年纪大了，免去各种职务。到晚年，钱老只是个“资深院士”，成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也算是一个退休老人了。
一般人退休以后都有个心态调整问题。对钱老而言，这不成问题，因为他一辈子对金钱、荣誉、地位看得十分淡漠。在位时一不管经费，二不管人事，只管技术，所以他实际上没什么权，退与不退都差不多。加上他生性好静，喜欢一个人读书、做学问，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所以他们家从来都不是什么“车水马龙”，退休以后也无“门前冷落”之感。
这并不是说钱老退休以后就不干事了。他曾对我说，退休了，他可以摆脱那些繁杂的日常事务，专心致志地读书，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学术问题。所以，他的学术思想并未停滞不前，相反，比以前更加活跃了。他在系统工程和系统科学、思维科学、地理科学、建筑科学以及科学体系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等等方面又有新的建树。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想得比较多的是我们国家的教育事业，他忧虑的是这些年总也没有培养出拔尖的科技创新人才。他在见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时，多次向他们反映这个问题。并提出大学要理工结合、科学与艺术相结合这样一些创新观点。
生活要有目标
这就是说，人虽然退休了，但生活不能没有目标。钱老的目标是什么？是祖国的未来！他总是思考一些关乎国家社会主义建设的长远问题。当然老同志们也可以回忆过去，写点回忆录和传记之类，把自己一生的经验教训和对人生的深刻理解留给后人。这也是一件有益的事，有人劝钱老做这些事。但他说：“我没工夫回忆过去，我只思考祖国的未来。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争功劳。”对于写传，他甚至认为一个人活着时不宜写传，活人尚未盖棺定论，是不宜树碑立传的。至于人死了，写不写传，那取决于人民，取决于后人。如果后人要写，他就管不着了。
他这种超脱的历史唯物主义态度，使他晚年总是生活在平静安详之中，从不为生前生后之事烦心，这也许是他长寿的原因之一。
给自己规定许多个“不”
像钱老这样的大科学家，名气在外，总会有人不断找上门来，干扰他不能专心治学。怎么办？他的做法是下定决心，拉下脸来排除一切干扰。我曾经在一些文章和讲话中说钱老在晚年给自己规定了许多个“不”，某个规矩一旦立下，对谁也不例外。绝不开先例。他在退休以后曾说，他在美国待了20年（1935-1955，回国后在国防科研一线干了27年（1955-1982），他今后不可能再有20-30年的时间，他得抓紧人生的最后时光，做一些学术研究。这是他的所长，也是一件既对人民有利又令他感兴趣的事情。由于有这样的紧迫感，他只能拉下脸来，不讲情面，排除一切干扰。
比方说不题词，谁来请求也不题。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有为难之时。有人知道他不题词，于是不直接找他，绕着弯找到聂荣臻元帅，让聂帅转信请钱老题词。聂荣臻是他的老上级，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对他的关怀可以说无微不至，聂帅的面子你钱学森总得给吧！聂帅还真把人家请求题词的信转给了钱学森。但聂帅一辈子对钱学森都十分尊重，所以在给钱学森附信的末了说，“此事请你酌定”。钱老接到聂帅的信以后对我说，“这些家伙可真会绕着弯地找门路，可聂帅并没有命令我题词呀！聂帅说此事由我酌定，你给他们打电话，说我酌定的结果还是不题词。”
乐观面对生活
对于老年人来说，调整心态也许不能一次完成。随着年龄的增大，健康状况的变化，老年人还会不断面临一些新问题，那就得不断调整心态，以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80岁以后钱老行走困难，出不了门了。出不了门就不出门，走不了路就坐轮椅，他认为这是人生衰老的自然过程，谁也抗拒不了，所以他坦然面对。他甚至乐观地说，出不了门，那些干扰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更有理由一口回绝了，今后他可以更专心致志地做学问了。
人老了，消化功能下降，饮食习惯也要随之改变。他从前早餐总是要喝一杯牛奶。后来改喝豆浆，再往后是小米粥，直到喝医生配的混合奶，味道很不好，但他都能接受。人老了，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是很自然的，对此，他不仅自己想得开，而且有时还劝别人：“凑合活着吧！
不干预一线领导的决策
钱老退居二线以后，还给自己规定了一条，那就是绝不干预一线领导的决策。自从他辞去国防科委副主任以后，大家在导弹航天和有关的国防科技会议上很少再看见钱学森的身影。为什么？他就是要避这个嫌，做一个明白事理的老人。既然自己退了，如果再到这种会议上说三道四，那会给现任领导出难题，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一次，航天领域的一个会议很想请他去支持一下。他心里十分清楚，要他去支持，不就是要给现职领导施加压力吗？所以，他拒绝出席。航天部的人看正面请请不动，就让他的老朋友庄逢甘出面说服钱老。那时庄逢甘和钱老住同一个单元。一天下班时钱老刚从车上下来，庄逢甘也装着下班刚好走到门口，与钱老“偶然”相遇。老朋友见面自然要打个招呼聊几句天儿，庄逢甘用不经意的口气说；“钱老，您知不知道别人对您有反映？”钱老问：“什么反映？”庄答：“说您架子大，请不动。”钱老立即明白他是来当说客的，而且用的是“激将法”。钱老说：“你别激我，激也没用，他们说我架子大，我就架子大。”庄逢甘的“激将法”在钱老面前没起作用，于是两个人便会心地笑了。
钱老过去在工作中一贯提携年轻人、信任年轻人，放手让他们在工作中大胆干。航天领域的第二代人，像孙家栋、王永志等这些当年的年轻人都有切身体会。王永志担任“神舟号”载人航天的总设计师后，有次在院里散步时遇见钱老，他说；“钱老，您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我很困难，得向您汇报，请教。”钱老说：“我认为在今天有你这位王大总就足够了，那些具体事你用不着向一个退休老人汇报。”当然，对王永志的工作他还是大力支持的，但他又不愿意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干预王永志和有关领导同志，才说了上面那句话。
保持低调也是钱老退休以后时时注意的一个问题。他不愿参加一些会议在一定程度上也与此有关。我就亲眼看见在一次会议上，作为一名退居二线的老科学家，他自然不是坐在第一排的中间，而是靠边。但记者们几乎一直把相机镜头对着他照，闪光灯亮个不停。这使他十分尴尬，他甚至气得时而用手把脸挡住，让你们照不成。
生活有规律 钱老的生活十分有规律。何时起床、何时吃饭、何时看书工作、何时散步、何时吃水果、何时会见客人、何时就寝等等，都定时。这些事说来容易，但要完全做到、天天做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说睡觉吧，他往床上一躺就睡着，那可真叫功夫。
说到健身和保健，钱老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比如，在他行走自如时，坚持天天散步，甚至阴天下雨都坚持不懈。他后来还学会练气功，由于他意志坚强，又少有杂念，一练就入静，而且很快有了气感，打通了小周天和大周天。他晚年也生过大病，但术后只一个疗程便顺利康复了。他的老朋友、著名医学家吴阶平看望他时说：“钱老，您康复得这么顺利，与您会练气功，能自我调理很有关系。”
钱老的另一个养生办法是服大剂量的维生素，特别是维生素C。这是他在美国的一位老朋友L·鲍林教给他的。L·鲍林是一位化学家，曾获诺贝尔化学奖。他晚年转人研究生物化学，主张人要服大剂量的维生素。他的这一学术观点曾遭到生物医学界的普遍反对。但钱老相信L·鲍林，说他是一位真正的科学家、老实人。当然，钱老服用维生素的剂量也征得了医生的同意。
我以上介绍的，是一个退休以后步入晚年的钱学森。他对退休生活的态度和他的保健养生方法谨供老同志们参考。（注：作者涂元季同志系钱学森同志生前秘书，曾在钱老身边工作了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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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14 11: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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