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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相著《事友录》卷之一（四） 安乡潘相经峰辑 次男承炜仲明校刊
北京故宫博物院里的石鼓馆
（四） 石鼓大径尺余，高可三尺，其形似鼓而顶微圆。唐宋以来名人，题吟辩论甚多。朱子亦謂似车攻甫田诗（1），恐是宣王时，后皆以为周宣猎碣（2）。史籀书迹，有郑樵、薛尚功、施宣、王厚之（3）。古文苑音释（4），元司业潘迪，以今字写之，仍其旧阙凡三百九十九字。杨慎得唐人拓本于李文正东阳（5），凡七百二字，全诗完好。陆深疑为杨所补缀（6），今亦不能定。但幸得连年搨摹籀文、音训，详为抄录，參以朱彝尊《日下旧闻》（7），李周望《国学礼乐录》，并附孙承泽《春明梦余录》（8），所载杨慎释文如左：
（1）车攻、甫田：是《诗经》中的两首诗。这是两首写贵族劝农、祈福的诗歌，体现了周人对农业生产的重视，不仅有极高的文学价值，更有重要的史学价值。 （2）石鼓文是先秦时期的刻石文字，因其刻石外形似鼓而得名。发现于唐初，出土于天兴三畴原(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三畴原)，共计十枚，高约三尺，径约二尺，分别刻有大篆四言诗一首，共十首，计七百一十八字。内容最早被认为是记叙秦王出猎的场面，故又称“猎碣”。 （3）郑樵（1104－1162），自号溪西遗民，兴化军莆田县人，学者称“夹漈先生”，宋代史学家、校雠学家。薛尚功，字用敏，钱塘人。宋代金石学家。王厚之（1131-1204）字顺伯，号复斋，南宋诸暨人，著名金石学家、语文学家、理学家和藏书家 。 （4）即《石鼓文音训》刻于元代至元五年（己卯，1339年）五月。由潘迪整理并书丹，碑额为古文篆书“石鼓文音训”五字，音训为楷书，后记为隶书。碑石两面刻字。音训的内容为《石鼓文》的释文、音义及宋时郑樵、施宿、薛尚功、王厚之数家对石鼓的排序。 （5）据《钦定日下旧闻考》：“杨慎谓从李东阳处得唐人拓本一字无阙并为音释考东阳诗曰家藏旧本出梨枣拾残补阙能几 何则虽有传本其非原本可知杨慎逞才谩语夸诞而不衷于理殊无足信朱彝尊辨之甚详”。杨慎（1488—1559），字用修，号升庵。四川新都人，祖籍庐陵。明代文学家、学者、官员。明熹宗时追谥“文宪。著作达四百余种，涉及经史方志、金石书画、音乐戏剧、宗教语言、民俗民族等，被后人辑为《升庵集》。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号西涯，湖广茶陵人，以戍籍居京师。明朝时期重臣、文学家、书法家，“茶陵诗派”的核心人物。 （6）陆深（1477—1544） 明代文学家、书法家。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弘治十八年进士 ，官至詹事府詹事。卒谥文裕。陆深书法遒劲有法，如铁画银钩。著述宏富，为明代上海人中绝无仅有。 （7）朱彝尊（1629—1709），字锡鬯，号竹垞浙江秀水（今浙江省嘉兴市）人。清代文学家、 词人、学者、藏书家。著有《经义考》《日下旧闻》《明诗综》等。 （8）孙承泽（1593-1676），字耳北，号退道人，山东益都人，世隶顺天府上林苑。明末清初政治家、收藏家。明崇祯四年（1631）中进士。官至刑科给事中。先投降李自成大顺政权，清顺治元年（1644）又投降清朝，历任太常寺卿、兵部侍郎、吏部右侍郎等职。富收藏，精鉴别书、画。著有《春明梦余录》，这是一部一部记载明代北京情况的体例似政书，又似方志；是研究明朝章典源流沿革的好材料。
右一鼓（《吾车》）薛氏次居八，郑氏次居三，施氏次居一（1）。可读者十又六句，余未详。凡六十四字。旧墨卤上有孙字，䢱上有来字 ，今漫灭。杨作（2）“我车既攻，我马既同；我车既好，我马既䮛（fu）。君子云猎，云猎云游。麀鹿速速，君子之求。弯弯卤弓，弓兹以时。我驱其时，其来 ——，宪宪炱炱，即御即时。麀鹿速速，我驱其仆。其来大-。我驱其仆。其来su su(p357)，射期豚属。” （1）薛氏、郑氏、施氏，指薛尚功、施宣、王厚之，下同。 （2）杨作，即杨慎作。 右二鼓 （《汧殹》）（1）薛氏次居五，郑氏次居一。十鼓中唯此完好，然字多假借，故义有难通，今惟鲁字全磨灭……六十字。杨作：汧殹泛泛，烝波潮渊。 鰋鯉處之，君子漁之。漫濿有鲨，其游汕汕（2）。白魚皪皪（3），其葅底鮮。黃白其鯿，有鮒有白。其景（4）（立+月）孔庶，臠之毚毚（5）。洋洋搏搏，其魚維何，惟鱮惟鯉（6）。何以苞之，維楊及柳。 （1） 《汧殹（qiān yě）》篇，写汧水风物之美、游鱼之乐和捕鱼之事，可知此次渔猎活动的地点是汧水流域，而活动的次序是先渔后猎。有人认为《史记·秦本纪》载：“文公以兵七百人东猎。四年，至汧渭之会。”本诗所述即为这段史事。 （2） 汕汕：借用，原字为“彳+散 ”。 （3） “皪”：原字为“鱼+乐”，音li，或luo 。 （4） 见《汉语大字典》P865（立+月）：同“景”。《石鼓文》 ：“其景（立+月）孔庶”。郭沫若《石鼓文研究》：“余疑古景字，今作影。” （5） 臠之毚毚（luán zhi chan chan) ：臠,小块肉；毚，《诗经·小雅·巧言》：“跃跃毚兔”跳动的兔子。 （6） 惟鱮惟鯉：或鲢鱼，或鲤鱼。鱮（xù），古代指鲢鱼。
右三鼓（《田车》）（1） 薛氏、施氏次居三，郑氏次居四。可读者十有五句，余不成文，凡六十五字。杨作：“田车既安，鋚勒駻駻（2）。六师既簡，左驂翻翻，右驂騝騝（3）。我以躋于原。我戎止陆。宮車既瀉，秀弓时射。麋豕孔庶，麀鹿雉兔（4）。其原有连，其戎奔奔。大车出洛，亞獣白泽，我執而勿射。多庶䟏䟏（5），君子攸樂。” （1）《田车》诗，所叙为秦文公营邑就绪后的一次狩猎的情景。全诗从白天写到晚上，从驻扎的营区写到边界的栅栏。虽然没有正面铺叙狩猎过程，然而从归途中百姓们手舞足蹈和文武官员回到住所还要奏起音乐，翩翩起舞的情景中，我们仍能分享到先人获得丰富猎物后的喜悦。 （2） 鋚勒駻駻（tiáo lè hàn hàn）：鋚勒，马嚼子或缰绳上的装饰品。用金铜制成。駻駻，形容凶悍或奔突的样子；马跑得很快。 （3）左骖（ cān）右骖：指拉车的四马中左边或右边的马。騝騝（qián qián），壮健貌。 （4）麀鹿（ yōu lù）：成年雌鹿的俗称。 （5）多庶䟏䟏（duō shù lì lì）：众多百姓一路上手舞足蹈欢声笑语。
右四鼓 （《銮车》）（1）薛氏、施氏次居四，郑氏次居五。可读者七句，凡五十三字。杨作：“帅彼銮车，勿速填如。秀弓孔碩（2），彤矢䒨䒨（3） 。四馬其写（瀉）（4），六轡沃若（5）。徒骈孔庶，廓骑宣搏。酋车载道，如徒如章。原隰陰陽（6），趋趋六馬。射之族族，有貙如虎。獸鹿如兕（7），怡尔多賢。陳禽奉雉， 吾獲允異。” （1）《銮车》，记述秦公游猎经虢城，銮车上悬挂彤弓、彤矢，从人齐聚，进献猎物，这时人群如障，非常热闹。 （2）秀弓孔碩：良弓很硕大:。 （3）彤矢：朱漆箭。古代天子用以赐有功诸侯大臣。䒨䒨（shǐ）：菜，或者蒿草。 （4）潘相作“写”，有的作“泻”。 （5）沃若（wò ruò），润泽貌，出自《诗·卫风·氓》。 （6）原隰（yuán xí）：广平与低湿之地。 （7）兕（si）：古代犀牛一类的兽名。一说雌性犀牛。皮厚，可制甲。
吴昌硕（1844—1927）石鼓文书法作品《霝雨》
右五鼓（《霝（ling）雨》（1）薛次居九，郑次居八。可读者仅三句，余皆磨灭，不成文，凡二十六字。杨作：“我来自东，霝雨奔流。逆湧盈盈，渫隰（2），君子既涉。我马流汧，汧翳洎凄，丞士驾言西归，舫舟自廓。徒骈逴逴（3），惟舟以道。或阴或阳，扱深以户出（4），于水一方。蒸徒徨止，其奔我以，阻其乃事。” （1） “霝雨”，即落雨，此篇描写秦君在汧水捕鱼，渔罢天降大雨，河水猛涨，人马在雨水中行进的情况。在行进过程中，行于水浅处，人马涉水，行至水深处，则乘船而行。 （2） 渫隰（xiè）淘井；气体或液体排出；.泄漏。隰（xí）：地势低洼而潮湿的地方。 （3） 逴逴（chuō chuō）：意思是愈走愈远貌。 （4）扱：读xī，收取；或chā，古同“插”，刺入；插入。或qì，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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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20 17: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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