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变数感叹调（散文）

张新泉

春插，于我并不陌生。四十年前，作为知青，这道工夫没有少干。插秧，被称为农活行里“三门狠”之一。狠在哪里，一是需要长时间手脚挣扎在泥水里，二是身体要拱成九十度的弯弓，长久保持弯腰体姿背着一篓子秧，手把秧苗一下接一下快速向泥里插去。如插小苗带土移栽，好几十斤份量弯腰背在背上，实在难堪重负，犹如古战场穿着沉重铠甲作战的武士，很为吃力。一篓接一篓，连装连插，你追我赶，既打速度又争持久，按划行器划出的四五寸规格不停出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连十天半月，可谓辛苦。如果战双抢，又收又插，天气炎热，时间更长，那就更不可开交、人困马乏了。根在农村，没有办法，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那时侯弃农经商是要遭到批判的，没有选项的余地。几千年，农民就是这样面向黄土背朝天过来的。知青不然，不盼扎根盼拔根，真的愿意“滚一身泥水，炼一颗红心”的人微乎其微。这碗饭吃起来辛苦，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不少。新时期来了，搞法有什么不同呢？奔头仍然渺茫吗？很多会员和我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急于感知的。
　　 在田边，我们没有看见过去那样男女老幼你追我赶竞技似的劳动场面。原来改革开放使人有了巨大自由，农村人口裂变，干农活的越来越少，跳农门的越来越多。劳动力大量涌入城市另起炉灶，成了商人、工人、各种职业打工者。没有对泥土的眷恋依恋，谁愿意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汗干下去呢。农村人口大减，那些农田咋办，还要不要种，还吃不吃饭，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工夫又如何做得出来。岂不要荒废大量田土？带着满腹狐疑来观看今天田里劳动情形，啊，田还在插，并没有空着，没有抛荒。只是以前一百个人干的事，现在仅十个人就够了。人数减少了，强度降低了，吃亏之事变为轻松之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很多事情都实现了机械化了，借力打力。以前也喊机械化，基本停留在口头上，现在却是铁的实事。耕田有耕整机，收割有割稻机，插秧有插秧机。门类繁多五花八门的机械大显神威，劳动力减少却让农事游刃有余，今天的插田人沾农业机械化的光了。毛主席老早就呼吁的事成为现实，老人家地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了。
　　 我们参观的地方，两面是山，当中是一条巨型走廊。走廊当中有条公路，公路两边是成片成片硕大的农田。田里空空如也，虽然看不到大干快上热火朝天的人海战术场景，却有两台稀奇的铁家伙（插秧机）不疲地奔跑。跑过之后，田被织成緑毯。看似小打小闹，却是铺天盖地风转残云威力无限。这时，干了一早上又加快一上午的一台机子停了下来，说是有个零件坏了，需要去买，两小时后可继续行动。数人拿出相机拍摄这台停在田里的神器，春雨先生幽谷兰馨女士也来立此存照。这一跑一停两台插秧机的拥有者是一个三百多亩的种田大户，以前这可是大员外了。这位大“员外”他说三亭已插二亭，剩下三分之一再干两天多便可完工。不会延误季节，丝毫没有火烧眉毛急于热锅蚂蚁的感觉，大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听得介绍，一人承包大田三百亩，不由人相当震撼。那可是七十年代一个一百多人的生产队的亩级。需要全队男女劳力起早摸黑大干半个月左右才能结局，现在呢，两台机械加几个人工花几天时间就摆平了。化辛苦为寻常，治难题若烹小鲜，节约了人工、时间，还保证了合理密植，机械不会偷工取巧“偷行”。以前除了插的人，还有拉划行器或者是牵索打行挑秧的散杂人员，把过去复杂繁琐沉重的事情大大简化了。啊，这就是大思路大农业的大好处。镇委、政府为两头着想，让无资金无劳力无能力把田土盘活的人无后顾之忧，田土转让出来，让想干一番事业的人有可以驰骋的天地。达成共识。
　　 机插还有不用猜一看便知的好处，随插随活，缩短生长期，因为硬盘育秧不需扯秧，减少环节。以前人工扯秧，相当费工，往往是“三个人扯，两个人插”，可想而知，以前打的是疲劳战。长长的扯秧过程为阳光照射，插后返青也是需要时间的。自有插秧机代劳，随插随活，很正常就缩短成熟期了。千百年来，代代都要用的耕牛，今天完成历史使命。没有几头牛了，可能变成菜上了人们餐桌了。毛主席给农民政治解放，技术革命给农民体力解放。
　　 看过机插，我们又来看甩秧现场，这是一个规模小些的种田大户，承包一百亩。在上世纪，这么大的面积，一个人哪能斗胆承包，如今不足为奇了。田边，七八个男女手持秧盘，各自站好一个位置抓秧开甩，田中央，田角边，一时秧如雨下。他们站立前抛，跟好玩似的，完全失却弯腰插秧的辛苦。作协黄元枝女士抢先下车摄入镜头。一时都找角度抢镜头，群贤聊发少年狂。摄罢，一个个也抓起秧苗，也来体验一把“天女散花”的感觉。一手能抓好几蔸，散出去若几个羽毛球落地，稀密不匀。重叠即密，未到即稀。能保证高产吗？正好此时一个中等身高的黑红脸膛的汉子走了过来，喊甩秧的人吃中饭。我问他；“您是老板吗？这么甩能保证合理吗？”
　　 “当然没有问题，甩后下田再作调整，密的地方向稀的地方挪。”
　　 “每亩能得多少？”
　　 “单季亩产八百多斤没有问题，两季可收一千六七。还有第三季种油菜。”
　　 “啊，搞的稻稻油三熟制。不简单。一个人工甩几亩？”
　　 “三亩多。”
　　 我知道，三亩，人工插，需要六个插秧好手从早到黑干满整天才行。就是说一个人至少可干六个人的活。“一个工开多少钱？”
　　 “一百元，提供三餐，另外给一包烟。”
　　 “你说管饭三餐，都给吃些什么？”
　　 “早餐馒头包子，中午吃合饭，晚上吃得最好，有鱼肉，给散装酒喝。”
　　 “每天干好长时间？是以往的地主的搞法吗？半夜鸡叫就催人上工吗？”
　　 “哪能那样缺德，早晨做两小时，上午三个钟头，下午也是三个钟头，约八个钟头。下午五点钟吃晚饭。”
　　 “你怎么不使用插秧机呢？”
　　 “没有必要。”
　　 ““啊？”
　　 “是这样，那个三百亩的主，当然用机子。我只有一百亩，每个人工三亩多，每天一桌八人可以插二十五亩左右，四天就全部拿下来了。我还要什么插秧机呢，但有耕整机、收割机、抽水机等。添置行头全看需要决定。”
　　 啊，这就是现在的农民，有理想有头脑的农民。打工者也一个个成了农业工人。不由我顿生羡慕。我们那时，一个劳动日两三毛钱。年终扣除粮油等物质分配的应付款，一年能进六七十元就不错了。哪象今天一天就能净得一百元。工分稍微少点的，仅糊一张嘴，进不了钱。有的家庭一年忙到头，还吃倒找。今昔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不勾腰了，时间短了不打夜工了，事情轻松了，反倒大把进钱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这样的搞法好啊。让有本金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可以一试身手，干大农业；让没有技术缺少资金的人干脆出力打工，不担风险也能过上小康日子。均能达到自己的梦想，共同致富。我为今天的农友额手称庆，为党的富民政策一步步完善叫好，为忠贞不渝改变农民生存环境的各级领导、科技人员祝福致谢。
　　 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不来看看，我们如同蹲在鼓里过日子。站在田埂上，一句老话刹那出现脑瓜：洞中方数月，世间已千年。即使思想再保守的人，也坚信：明天的农村更美好。（几年前写）

东方鹰a

田里变数感叹调

吉祥

   
      春插，我们农家子弟并不陌生!

浮山松

欣赏佳作!

张新泉

感谢版主厚爱加章。

张新泉

东方鹰a 发表于 2017-4-14 20:14
田里变数感叹调

感谢东方老是来访关注共鸣。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4-14 20:21
春插，我们农家子弟并不陌生!

感谢吉祥老是来访关注共鸣。

张新泉

浮山松 发表于 2017-4-14 21:30
欣赏佳作!

感谢浮山松老师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龙阳呈祥

看了感叹不已！欣赏美文！

张新泉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17-4-15 06:58
看了感叹不已！欣赏美文！

感谢龙阳弟来访关注共鸣、欣赏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