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中篇小说：书摊（五）

张新泉

五、岳老头、老唐
　　 刘胡子到家，把借的老唐的《海灯法师》拿出来看。一会吃过中饭，堂客要他去买煤。下午两点钟，刘胡子把书放在房里桌子上，就去了煤栈。买煤的人多，回来快到下午四点。马上开始拌黄土和水，用做蜂窝煤的工具手工做，做起时天黑了。吃了晚饭，洗刷完毕，要拿书看时，书不在了。问堂客：放桌子上的书呢？
　　 “爹爹拿了。”
　　 “你怎么让拿了呢，这是今天才借的。”
　　 “你不讲一声，我哪里晓得。只以为是你柜里拿出来的。”
       刘胡子心里一楞：坏了……
　刘胡子的岳父五十多岁，大刘胡子二十岁，七十年代当过大队会计，解放前读过几年私孰，算个文化人。碰到农闲时，抓书就看。看了喜欢和队里的社员讲，和来做客的亲戚朋友讲，喜欢享受这个快乐过程。      有的人喜欢看书，但是不买书。刘胡子的岳老子就是，也不花钱租书。
      因为传统的农家，一般从贫寒中走来，日子过得紧吧，有限的钱要排用场的地方太多了，不会去买书。如果要看书，借是不二法门。岳父除了刘胡子这里借，还有那些亲戚之间互通有无。刘胡子时而新华书店收罗，不但补充“军火”，就借女婿刘胡子为多。往往一借几本，他好像成了“军火”中间商，又给于转借出去。还搞得他这中间商没有看的，就又来拿，旧的没有还，又拿了新的。当然这个过程，书的主人刘胡子不知道，他是找女拿的。刘胡子休假后来，翻书看，发觉明明白白有的书没有了，问堂客谁拿了，她却说没有人拿。自然不是好大的事，她也知道有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干脆瞒住。她是非常不满意用钱买书的。
    事情次数多了，刘胡子还是知道是岳老子拿了。就轻言细语问一下， 岳老子就不高兴挂脸了，不着声没有任何语言了，岳老子在外人面前是糯米菩萨，在刘胡子面前还是不糯的。刘胡子就不再问了。可是，我们的“军火”商还是不忘初心，还是继续买进，对岳老子也不好掐断“军火”供应。岳老子看见事情穿包，干脆直接找刘胡子借。刘胡子好像健忘，岳老子开口，不好拒绝。先是借的纯文学作品，后来借刘胡子新买的通俗文学武侠书。
      刘胡子对岳老子佩服，有两方面，一是记忆力还强，往往说得活灵活现。二是体力也强，并不高大的个子，五十多岁的人，可以挑谷从木楼梯上上楼。没有多余的谷仓，一个谷仓装剩余的就楼上请。刘胡子三十多不敢挑140斤的担子上楼。当然地面挑这么多不是问题，要挑上楼，没有有两三百毛力奈不何。佩服的结果就能宽松，如果岳父拿书不还，就不好问他要。好多刘胡子还没有过目的新书，也让拿了。有的还来了，还来时新的已经拌成旧的弄成八月楂了；有的被转借出去丢失了。岳父大人既是热情好客的，谁借就借给谁；又是不那么负责任的，很多都没有完璧归赵。怎么丢的，还能不能弄回来，一概不对刘胡子明言。一套上中下完整的书，还来时缺了本把不足为奇。独本的，刘胡子要看的时候，方知去向渺茫，是给弄丢尸骨无存了。
    刘胡子知道，借的人中，有他的妻弟、刘胡子要喊四舅幺舅的，有本生产队的麻队长。有的，刘胡子不晓得，对丈人借看，不会有意见，就是不希望搞遗失。本是有，结果想看的时候没有，那种失落难于言说。又不好讲他大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于这本《海灯法师》，也可能有去无回。那时候没有电话，又不好上门去讨。看他还不还，如果第三天没有消息，就去拿。
    到第三天，没有来，刘胡子骑自行车到岳父家，书又被河那边的小姑爷拿走了。
        刘胡子转来，找到老唐，有书书交，无书话交：“海灯法师飞了，我亲戚在看，迟些日子把你行不行？”
      “先讲好的今天还书，哪门讲的就要哪门作数，怎么可以乱弹琴呢。男子汉大丈夫……”
　　 “事出有因，不是故意，好多钱，我买了……”
　　 “你买不起……”
　　 “定价几角钱，我买不起？我到新华书店买本新的赔你……”
　　 “书是新华书店出的，只是现在没有了。”
　　 “我们是朋友，你说怎么办？”
　　 “莫得我逼到牯牛下儿，给你解一个窍（想个办法），拿一炮块钱（十块钱）来，此事一笔勾消。”
　　 “这就是朋友？口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十块钱，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五个十块。一本薄书翻十几倍，亏你喊得出。”
　　 “我是靠书吃饭的，失去书等于饭票子过河。一下不给表示，说不过去吧。是别个，我非要算他一年租金不可。每天五角钱，三百天就是一百五十元，收你一炮块，多？”
　　 “你还是不是朋友，搞我的利滚利，你是吸血的资本家呀？”
　　 “我倒是想当个资本家，我的财产还不够当资本家。现在笑贫不笑娼，万元户光荣，发财光荣。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不过就是一本薄书，你还一本万利要当资本家，你还要当白猫黑猫。我还是当无产阶级，你杀我无肉，刮我无皮。给你五块钱，让你八倍发财，你要就要，不要拉倒。钱，拿不拿？不拿，我走了。”老唐屁颠屁颠过来把钱拿了。
　

吉祥

    靠书吃饭的，失去书等于饭票子过河!

老涵

拜读，好作品，欣赏

龙阳呈祥

再次欣赏佳作！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4-17 10:05
靠书吃饭的，失去书等于饭票子过河!

感谢吉祥老师来访关注共鸣。

张新泉

老涵 发表于 2017-4-17 10:43
拜读，好作品，欣赏

感谢老涵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张新泉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17-4-17 11:19
再次欣赏佳作！

感谢龙阳弟再次欣赏拙作！

老涵

张新泉 发表于 2017-4-17 14:53
感谢老涵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张新泉

老涵 发表于 2017-4-17 15:55

真是铁哥们

老涵

张新泉 发表于 2017-4-17 17:38
真是铁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