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4）

津市吴若愚

散   文

—当代—

                                                                            --刘绍英

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

打赤脚的日子

                  总记得下雨天那些打赤脚的日子，披一件蓑衣，头戴斗笠，把白白嫩嫩的双足，从袜里鞋里彻底解放出来，随了我家渔船上的船板颤巍巍地上了岸，便是一片芦苇地。脚板刚沾上松松软软的泥巴，脚心就有些酥痒，吧卿吧哪地，那片芦苇地便荡漾了我们脆脆的笑声。
                  脚趾头使劲钩住泥地，双臂开张若鸟，平衡身子，以防跌倒在泥里。倘一哧溜，从泥里爬起来，找些芦苇败叶擦了浓厚的泥巴，到河边用手捧了水，稍微洗一洗，母亲的一顿呵斥还是免不了。寻到芦苇荡里，收获绝不会小，野芹已长得嫩绿茂盛，从茎部掐了，回去煮鱼吃，那味道是又香又鲜；泥蒿早冲破了泥土一整个季节的禁锢，茎叶在轻风细雨中，碧绿带露，轻摇慢舞，它们肯定在劫难逃；胡葱在河坎边，向我轻轻地招着手，叫我别忘了它；最诱人的是寻到一窝、甚至几窝野鸭蛋。野鸭已不在窝里，倘在窝里也是捉不到的，看到有人来，它便“”地飞走了。野鸭蛋比鸡蛋略小一点，一窝有六七个，圆圆溜溜地静躺在一起，这时我的双眼就会发出贼亮的光芒，用衣兜了让母亲就胡葱炒，口水便从我的嘴边，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把母亲亲手给我缝制的花夹衣前胸打湿一片。
                 昨天我带了女儿，在父母的船上住了一晚，一晚的春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父母的渔船又停泊在芦苇荡里。天亮后，我脱掉了袜子，挽起裤管，打了赤脚，撑一把细花阳伞，准备上岸。六岁的女儿嚷着也要同行，无奈，只有牵了她。临上岸时，小东西却怎么也不肯打赤脚，说那泥会脏了她的小脚丫。女儿自生下还从未打过赤脚，大热天都是鞋袜裹着。现在非要穿她有着小鸭子图案的羊皮鞋上岸。这双鞋是专卖店买的，皮鞋踩到泥里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母亲说:“都有孩子了，还闹。”
               我如花似玉的孩子，已没有了她母亲当年那份打赤脚的喜悦。望着这片给了我童年无穷欢乐的芦苇荡，我只有叹气作罢。而立之年已过，这近在咫尺的芦苇荡，我却感到离它越来越远了。
              总记得这下雨天打赤脚的日子，收获着野芹、泥蒿、胡葱、野鸭蛋的日子。（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