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较量》连载（55）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作者：周云林

较    量

二十二

                （接上页）不说这边林秋园守着任忠贵埋在被子里黯然落泪，红豆8808那边，也有一个不眠之人——吕诗雅也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宿了。
                那日把任忠贵送到医院后，吕诗雅心里一直惦着他挂着他，但碍于身份，又不便去探望。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极小一个圈子里的人清楚，林秋园自然蒙在鼓里，即使她有勇气去面对林秋园，但她是何等精明之人，想到那种场合难免人多，又多是抛头露脸的人物，如何去得？只好心里干着急。想打发叶子去看看，也觉不妥。多亏有个黄卫东一天给她通几次信息。要不，她真会憋疯的。往常别人争名分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她才体会到名分二字的重要，想到未来，她不免有些默然神伤，因为未来似乎还只是遥远的一个梦。
                自从那晚任忠贵说有人到检察院告他之后，她的心中老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那天见了青乐平之后，她就思谋着找人算算。自鸣钟的无故掉落，太平乡的人命，忠贵的病，数件事夹在一起，更加强化了她要到哪里找人算算的念头。吕诗雅一打听，定州还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就在建国路上一条冷巷里，土砖泥瓦围就了许多彼此相连的低矮的院落，杂居着几十户踩慢慢游的、拉板车的、磨豆腐的以及贩卖山货的上河佬。巷本无名，近来却因一算命先生而得了一个雅号——半仙巷。据说那先生银髯飘飘，一副仙风道骨样，每日上午九时准时在巷子里摆个摊儿，或算命或测字，五十块钱一算，少给免谈，多给不要，做一笔买卖就收摊。更奇的那先生不像一般算命的说些父在母先亡之类的活头话，而是不褒奖不奉承，王瞎子算命照直讲，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毫不含混。有人家出逆子犯了命案被枪决了，其人不服，报出八字请先生算，先生收了钱大怒收摊而去。那人追问何故。先生说人也死了你还戏弄我干嘛？其人才心服口服。又有一人因赌博打死一人被判死刑，其母托人报了八字去算命，先生算吧说冲过三十六是活命冲不过我不算了。其人那年三十岁，算命时上头死刑复核都定了，只等处决。这一结果谁都不信。不想临刑前夜，那人却脱逃了。五年之后又犯案，还是拉回来处决了。这两件事越传越神，人皆称之为半仙。
                吕诗雅一连去了两天，都迟了。今天，吕诗雅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在巷里一家豆腐作坊里等了两个钟头才等到半仙慢悠悠地摆出摊儿。诗雅非常虔诚地奉上一张百元大钞，半仙马上找回五十。吕诗雅说不用找，半仙退回她的钱说你不要我索性不算。吕诗雅心里一忖:如今物欲横流，一般人都是见钱眼开，一个算命先生却如此讲诚信，真是难得。出于佩服算命先生人格的心理，吕诗雅收起了退回的五十元。吕诗雅顺手拣出一个“吕”字。半仙眯眼看了一下眼前这个打扮得金光闪闪的丽人:“问啥子？”“问婚姻。”半仙自言自语:“吕字两口，下口上口，命中是有夫荣妻贵，可惜有份无名。”吕诗雅一想她与任忠贵的关系，心里一惊:莫不我们难成正果？当下心动，见半仙口呀口的一连说了几个口字，丢回“吕”字拣个“口”字。半仙问:“问啥子？”吕诗雅答:“问前途。”半仙又问:“是问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吕诗雅答:“都问。”心里想:先问任忠贵，再问问两人之事。半仙沉吟良久:“听奉承话还是直话？”吕诗雅说不奉承。半仙抚须皱眉:“若问一人之事，人在口为囚，主有灾。若问两人之事，两人为天，添口为吞，两口为回，主退财。”一阵风来，吕诗雅打了一个寒颜，急道:“先生，可有化解之法？”半仙叫报上生辰八字，翻一会书掐指算算:“明日你来取一符，于夜深人静之时望东南方僻静处烧之，不可让人撞破。你也不可说与你家人，你家人定然不信。”回来的路上吕诗雅兀自发了好一会呆，寻思:我若说出今日之事，任忠贵肯定不信。东南方僻静之处，只有黄沙湾，一座孤零零的状元塔立在定水边上，阴森森的，白天都少人走，更不要说是半夜三更。要说动任忠贵，得想个点子。但究竟出个什么点子，吕诗雅在床上翻来覆去拿不定主意，是夜一宿未眠，挨到天亮，又急着去半仙那里取符，一夜的工夫，连眼袋都熬出来了。取了符回来，转椅上一坐，瞌睡就上来了，直睡到中午才醒。那还是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是任忠贵从家里打来的。说来也真怪，白天和夜里的感觉就是不同，夜里理不清头绪的事到白天却不算个问题。吕诗雅一听到任忠贵的声音，就有了主意。吕诗雅问完病，埋怨他几天没打电话。任忠贵笑道:“你就那么点胆子？你咋不打？非得通过二条传话？”吕诗雅笑骂了他一句，故作惊讶道:“任哥，昨夜我做了一个怪梦。”那边任忠贵从床上一惊而起忙问何梦。这边吕诗雅故作天真样翻动大眼珠:“不知怎么来到黄沙湾，那宝塔不见了，却见一个莽袍玉带的白胡老者立在定水之中，大骂我不孝之媳，我正待分辩，那老者拂袖而去，一连声说要叫你去。忠贵，你往常不是说状元公是你家先祖？昨夜一梦，想是先祖显灵，我们何不备点礼品祭奠一番以求先祖荫庇？”任忠贵似信非信:“寻根问祖，也是人之常情，明年清明我们去祭奠一番。”吕诗雅嗲声嗲气道:“有心拜年端午不迟，祖宗难道会争你什么？事不宜迟，心诚则灵。东西我来准备，时间就定今夜。”任忠贵问:“那么大的雪，你不怕冷？”吕诗雅道:“天冷才显心诚。”任忠贵无奈一笑问:“那我做何准备？”吕诗雅道:“你先祖是读书人出身，你也是读书之人，读书人祭读书人，你看写篇祭文何如？”任忠贵点点头:“那好，我下午就写一篇祭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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