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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战老兵毛尚海》选载(20)
第六章 官垸堤三修成艺 豆港村一夜得祸
对于毛上海一气之下,把裁缝黄师傅“一脚蹬”了莽撞,毛春香倒没有怎样责怪小堂弟,她知道事情闹到这田地,是庞幺妹两口子太过份了,难不成还逼着小堂弟低声下气回去赔不是,乞求一口“回头草”?堂姐估计得到,毛上海打死也不会再回黄裁缝家:天地这么宽,裁缝又不止一个两个,不信再找不到合适的师傅了;堂姐这回也是铁了心要帮堂伯把这事儿办到底,所以很坚决地留下了小堂弟。说来也巧,当时正好有官垸那边一位姓胡的裁缝师傅到庞家湾来走亲戚,毛春香听说这位胡师傅要找个开过毛荒⑴的徒弟伢儿,跟他边学手艺,边打帮手;这正是“一个锅要补,一个要补锅”,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毛春香马上去见胡师傅,说她的小堂弟跟师瞄艺已有年把了,正好算是开过“毛荒”的徒弟伢儿,就像是专给胡师傅准备下的。胡师傅听后,答应等两天来见面谈谈再说,因为他这天有要紧事急着转身回去。毛春香看胡师傅不像是那种不靠谱的狡猾人,便铁心铁意地让小堂弟先别回新洲,就在这里等几天,把事情弄落妥了再回去,也免得堂伯再为海儿学艺的事发愁。果然,胡师傅第三天如约过来了,毛春香把胡师傅的来意跟丈夫和婆婆说了一声,特意留胡师傅在家吃了顿饭,让小堂弟跟胡师傅见了面,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儿。毛上海把这一年多跟师学艺的经见说了说,自然夹带着平日从旁瞄到的一些裁缝手艺常识,胡师傅听了还算满意,当即就跟毛上海谈了“师徒合约”的话题。他们的基本约定有三条:一是毛上海跟胡师傅学两年要出师;二是出师后,是不是继续跟胡师傅做事,由毛上海自行决定;三是学徒期间,徒弟要一切服从师傅安排。约定达成,胡师傅给毛上海留了家庭详细地址,并约定:过年后,毛上海就直接去官垸胡师傅家上工。
毛上海从庞家湾回新洲后,帮着堂叔和二哥做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年底帮忙打理生意。过年后,毛上海如约离开新洲,独自去往官垸。这趟路有好几十里,中间要渡两条河,除了澧水,另一条是小河,水倒不深。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伢儿来说,这趟路自然不算近路,也不算顺路。不过,毛上海算是洞庭湖的麻雀儿——嚇大胆了的,已经不害怕什么,他按照胡师傅留的地址,一个人快速步行,渡河时帮船家划桨,抵一半过河钱,结果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赶到了官垸。胡师傅家住在离官垸码头约两华里的廊场,因为是裁缝世家,在当地颇有名气,一打听“胡裁缝胡师傅”,很少有人说不认得的。胡师傅的父亲就是位老裁缝,但儿子的裁缝手艺比父亲好,而且为人厚道。所以,胡家裁缝铺的生意很兴旺,接他师徒上门缝衣的一家不了一家,工夫从来都是排得满满的,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急着要找开过毛荒的徒弟来打帮手呢?那意思就是人一进门,就能顶个正用。毛上海本来就比较聪明,先前有了一点基础,经胡师傅几点几拨,很快就可以帮师傅打下把⑵了。不久,胡师傅把裁缝铺从家里移到了官垸船码头,铺子扩了一点规模,快要出师的徒弟,就在裁缝铺里按师傅的交待做接料工,师傅自己则常带个徒弟出外做上门工;这样,胡家铺里外头的生意两不耽误。
官垸码头是一个小集镇,有三四十户人家,大都做点儿小生意。因这里处于水陆交汇处,每天还有从长沙过来的小轮船停靠,加上几只摆横河的划子船,往来的客人一直都不少,算是当地比较热闹的一个商贸码头。集镇一热闹,各行各业也都跟着兴旺,胡家裁缝铺自然因此受益,生意日见兴隆。由于内外接到的生意多,毛上海的工夫每天都排得很满,不是跟师傅做上门工,就是在裁缝铺里做衣;衣服做得多了,手艺长进自然也就快,不到一年,师傅就开始让毛上海脱手裁剪缝制了;毛上海也很用心,不管出外做上门工,还是在裁缝铺里干活儿,从来都没出过差错。要知道,裁缝若出差错,衣服没缝好,不仅没工钱,而且还得赔布,但毛上海从来都没有闯过这种祸。那时,缝纫机还是个新鲜玩意儿,不仅很多学徒不会用,就连有些师傅也还用得不熟练,但胡师傅在技术上对毛上海毫无保留;因此,毛上海很快就学会了缝纫机操作,能用缝纫机的师傅,自然更被顾客高看一眼。这个时期,可算是毛上海学艺生涯中最得意的一段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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