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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情灯 罗永常
今天是高飞36岁生日。 他开着皇冠车，穿街过巷，是去月亮湖与情人李香璐过一个浪漫有情调的生日。六六大顺，马虎不得呃。 他是这座城市最富有的人。 有了钱的男人最容易有的是什么？外遇，确切点说，是艳遇。 他说，赚钱干嘛，不就是为了花得开心吗？于是，他在追逐他的花丛里折了一朵最香艳的花——李香璐。 香璐风情万种，而且她如花的脸上，一对若隐若现的梨花酒涡，一笑，美得如醉了酒的梦。据说，在她出生时，满院子的桂花都开了，星星点点，灼灼如霞，弥漫着浓郁的芳香。或许是她被桂花浸润过，香艳动人，身上总是隐隐地散发着幽香。她不仅美，不仅香，而且，而且还善解人意，陪他花前月下，小鸟依人，给了他很多浪漫与快乐，使他乐不思蜀…… 当他开门进屋，香璐便蝴蝶般地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发嗲：咱可把宝宝盼回来喽……回来喽！ 他在香璐如花的脸上啵了一下：贝贝，别闹别闹。 香璐复又飘上来，把一条金利来领带系到他脖颈上：老公，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他取下领带，心中闪过一丝不悦。确切点说，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老公”二字。 他有些饿了，但香璐不会做饭，于是说：贝贝，咱们去外面吃海鲜吧。 香璐乐得一蹦三高，好呀好呀！ 一晃儿，他们驱车来到水滩海鲜酒楼，挑了一个临窗的包间坐下。风儿，从窗外吹进来，再吹进来…… 很快，海蟹、鲍鱼、红刀鱼、桃花虾，还有海鳝汤全上齐了。香璐笑靥如花，举起酒杯说：祝宝宝生日快乐！ 也祝贝贝幸福快乐！ 一碰杯，他们把酒干了。 酒过三巡，而且还喝了个交杯酒，就在他觉得这个生日过得非常曼妙非常有情调的时候，香璐却突然嘟起小嘴，问：宝宝，咱和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咋样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儿，但却明知故问：什么事呀？ 你装胡涂呀！香璐忽然脸上就不那么灿烂了，冷冷一笑：咱总不能给你做一辈子的“地下贝贝”吧？ 他以酒遮脸，也就不想拐弯抹角了，挑明了说：宝宝，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对你好，你不介入我的家庭吗？ 香璐眼皮一挑，立马从樱桃小口喷出一串珍珠：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咱也要与时俱进嘛！ 就在他有些烦恼时，只觉屁股一麻，便取下手机看，原来是妻子发来的短信：亲爱的老公，我做了一桌饭菜，正等你回家过生日呢。玉菡。 他的心忽地疼了一下。本想马上回到妻的身边，无奈香璐又哭又闹，就像蚂蝗缠了鸳鸯腿，脱不开身啊！ 他只好耐着性子等香璐吃完饭，把她送回月亮湖公寓后，才撒了个谎，驱车直奔近郊别墅。 …… 远远近近的鸡声花朵样地开放。 子夜的近郊被黑暗和寂寥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在他眼前一处翠竹簇拥着的小楼却明亮如昼，灯光透过枝叶间隙，射到他轿车的前窗玻璃上，使他一阵眩晕——那就是他久违了的家，一种遥远而亲切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腾。 十年前，他和妻——两个穷大学生，结伴来到这座陌生而又令他们向往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白手起家，说多难就有多难。房是租的，床是借的，两个住到一块就是一个家了。然而，她却倾尽所有，买了一盏漂亮的吊灯挂在小房的正中。 他大惑不解。 她却浅浅一笑，说：高飞，我想用这盏明亮的灯，把你的前程照亮。 他十分感动。 就如妻所希冀的那样，他下海搞房地产，三炒两炒，赢得了千万财富。他不惜花数百万，在近郊买下了这幢豪华别墅。他说，玉菡，我欠你太多，我要给你补偿，我要让你幸福！她笑着接纳了。因为她觉得丈夫在外面打拼很辛苦，需要一处舒适温馨的港湾。然而，他们在装修时，却出现了分歧。他想在客厅装一盏淡黄色的莲枝灯，灯光柔和一些；她却坚持要装一盏莲枝水晶灯，一开灯，整个房子晶莹闪亮。他不以为然：要那么亮干么？她却很深意地笑着：咱想照亮你回家的路…… 一想到这，他眼圈儿就潮润了。他赶紧擦了擦潮润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屋，见妻还坐在丰盛的餐桌旁呆呆地等着他，白皙的脸上泛着薄薄的凄凉。 他心里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见他归来，妻淡淡地说：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呃。 他没有制止她，因为他知道这是妻子的一片苦心。虽然他不饿，但他强迫自已吃了不少菜，还喝了三杯酒，而且，而且还和妻碰了个响杯。 吃过饭，妻拿出一个纸盒送给他，说，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打开，是一盏精致的灯。她流着泪说，我希望你是一盏明灯，一直照亮到我生命的终结。 他心中掀起一个热浪，羞愧地说，玉菡，不配！……我。 妻却坚决地说，我始终都相信，你永远都是我生命中的一盏明灯！ 他忽然泪下。是自责悔恨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原载《短小说》2009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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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6 23: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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