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永常 于 2018-3-19 09:57 编辑
小小说 钱 包 罗 永 常 “各家各户,小心火烛;防火防盗,严禁烟花,注意安全啰……” 天刚麻麻黑,扁脑壳便屁颠屁颠地满街转悠,边敲竹梆,边唱山歌般地喊着号子。走到背静处,还忍不住哼两句小调,有点带黄的那种。其实,他不姓扁,官名范成大,只因他的后脑壳生得宽而扁,所以就得了这么个雅号。 这天晚上,扁脑壳踏着麻麻月,边敲着竹梆边喊着号子,转悠了两条巷子。当他转悠到春来米行时,嘣哒一下,脚下似乎踢着了个么子疙瘩,揿亮手电一照,是个甚么鸡巴卵?嘿,咯是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他马上弓腰拾了起来,划啦一下拉开拉练,我的妈!全是一叠老人头! 扁脑壳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热票子咧。他心里像是揣了面小鼓,咚咚咚咚,心都嘣到嗓子眼儿上来了。他朝两边望了望,见没人,便以最快的动作将钱包塞进兜里。从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其实这是在路上拾到的,又不是偷了别人的钱包,也算不上什么亏心事,可扁脑壳却总是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偷了别人的钱包一样,喊号子也没先前那么顺溜了。 他揣着钱包,转悠了两条街,一咬牙,最后还是去了派出所,把刚拾到的那个钱包交给了值班民警赵同志。 赵同志着实表扬了他一番,如何如何地拾金不昧,随即当面点清了钱数,是6800元!可是次日失主郑百万,硬说是昨天下午他的鞭子厂开业,刚从银行领出来的是7000块现钞,怎么一经扁脑壳过的手,就少了200块呢? 无奈,赵同志只好把拾钱包的扁脑壳传了来,当面询问:“扁同志……” 扁脑壳很不高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赵同志,俺咯姓范,不姓扁呢!” 赵同志不屑一顾地:“眼下不是姓扁还是姓范的问题,关键是要弄清是6800块还是7000块钱的问题!” 扁脑壳不耐烦地双手一摊:“鸡巴卵,咯6800块就是6800块嘛!” “哼!”郑百万那两颗白眼珠都快嘣出来了:“那200块钱,咯天蛤蟆吃了不成?!” 扁脑壳枯着眉毛,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厚厚的嘴唇:“咯鸡巴卵,俺哪会晓得?!” 郑百万挖了扁脑壳一眼:“明明是7000块,咯天蛤蟆吃了不成?!” 青筋爬上了扁脑壳的额头,蚯蚓般地蠕动着,半晌才憋出几个秤砣般的字来:“咯鸡巴卵,这200块线咯用俺的工钱赔!”于是,扁脑壳风里来雨里去、没日没夜打更的400块工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赔给了郑百万200块。真是越有的心越黑啊! 扁脑壳拾金不昧还倒赔200块钱的消息,很快成为太平镇居民饭前茶后的笑料。次日晚上,扁脑壳打更刚转悠到长寿街,便被他儿时的几个伙伴截住了,一个个嬉皮笑脸地拿他开刷:“你拾个钱包送到他娘的派出所,咯还倒赔了200块,你咯他妈的学雷锋……嘻嘻……学到家了啵!” “嘿嘿……咯鸡巴卵,”扁脑壳傻乎乎地抠着后脑壳:“嘿嘿,那200块钱就算是俺孝敬老丈人去买酒呷呃!” “哟哟哟哟!没想到扁脑壳同志,咯爱上郑百万的那个乖女哒!” “嘿嘿嘿,那郑百万一个女嫁几个郎呀?!” “哈哈哈哈!……” 其实,郑百万的独生女儿郑翠花,早就攀高枝儿嫁到城里去了,这只不过是扁脑壳从阿Q那里学来的一点“精神胜利法” 而已。 〔原载《短小说》2007年0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