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谛听吕思清的小提琴《思乡曲》,那缠绵而婉转的韵律,常要勾起我情思绵绵,荡气回肠;吟诵唐代诗人元稹的《远望》:“满眼伤心冬景和,一山红树寺边多;仲宣无限思乡泪,漳水东流碧水波。”以及读到由北枫作词,北枫与禹君演唱的一首《老同学》时,总让我黯然神伤:“有一种感情,不再浓烈,却一直存在。我们不能时时在身边,好像电话短信也没有了。我们不能第一时间分享彼此的快乐与不快乐,好像变得冷漠沉默了。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再相见,亲爱的,那当初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这一切,都会更加令我乡愁绕缠,“泪飞顿作倾盆雨”,甚至便无端痴想:一棵树、一株草,若游离生于斯、长于斯,也能产生如此感慨吗? 非也。虽说有生命,但那可是属于植物啊! 曾记得10年前,自岗退下,背离桑梓,来至中山,子孙团聚,乐享天伦;屈指数来,睽违多载,暮思朝想,心似刀割,而故土却难离啊!近年,多次参加外地文学采风活动,一次次发文稿到报刊杂志社,都常被人视为广东籍(通联地址如此),简直背师叛祖,好不尴尬呀!身于曹营心在汉,愧疚酸楚无处倾诉呢! 人们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然而一个羁旅天涯的旅者,岂能不心匿一只翱翔的鸿雁呢?那,不就是生养我的故乡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每每节日、假日时,宽阔的公路旁,时而站立着一个不速之客,彳亍着,忐忑的,呆望着一辆辆奔驰的汽车,看着号牌,目注着家乡的方位,似乎愣着的木头,又仿佛痴情女汉子期盼着负心的郎君尽早归来呢?痴痴的,傻傻的,送来迎去,久久不忍离出;或者,遥望天穹,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上,行行雁阵,似归乡游子,且不知去向何方?心嘀咕:鸿雁真能传书吗?那就给我传一封吧!白云深处,仿佛正奏出悠长笛音,点点身影,柔和着轻快的旋律,驾扶着旋风翱翔。那来自骨髓的沧桑啊!飘满深情和迷惘,阵阵啼血的呼唤,满怀着离乡的凄凉,高而远的翔飞,愈加遥远,愈加绵长……故乡的思绪啊!如同一枚哨响,演练编织成期盼的目光。那一对对,一排排,翻越腾空,幻化成出行前的幕启。生命,若一粒顽强的种子,因白云的期许,如长风丈量,开始浪迹天涯。越长长江水,洒一路希望。秋天的辉煌啊!从小提琴音韵里,箫管的吟唱中,断续流淌。鸿雁呀!你何曾知道,带着别乡的迷惘,忍着桑梓的惆怅,越萋萋衰草,跨缭绕云端,飞扬,飞扬!那丝丝离愁啊,若水长,如山高;似心上落叶,泛滥成一地秋黄。琴声,恍若一掊乡愁的忧伤。他乡有歌者,他乡有梦境,那含情脉脉的花苞呀,是否会如期绽放?荡过故乡苇塘,携带夯实行囊,敢问鸿雁呀!您,要向何方? 他乡的画舫,负载着纵情风景的月光;那一水一山的真容,恰是编就家乡的三分明月;四季花袖的长舞,定会酿就醉意的芬芳。揽一杯南粤的甘霖吧,蘸一份内心饱满的情愫呀!定会让您用追梦的色彩,挥洒出一幅幅绵延的、浓郁的、辗镌的画卷啊!云,生为山之上;云,立于水中央。 唐代大诗人杜甫有诗云: 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入月槎。 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 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 今天,与杜大人所处的时代根本无法比拟,可谓天壤之别啊!不过,尽管通讯发达,交通便捷,轻点弦键,便四通八达;微信传语,视频聊天,万里之遥,如同咫尺间;坐飞机,乘高铁,夕发朝至,快捷无比;尽管村落里,先辈们均已相继陆续过世,仅剩老幼孤残,相扶相守;尽管湖南、广东毗连,南粤的冬天仍皎阳似火,较之湖南如暖融融火炉,但时时、刻刻岂能遗忘故土,那生于斯、长于斯,给予我生命并留下无数故事的地方呢?总会永远“糟糠之妻不下堂”,至始至终,觉得金窝窝、银窝窝,倒还是不如自家的狗窝窝啊!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呀! 席慕容在《乡愁》里写道:“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遥望天边的那抹白云啊,常常总让我忆起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立足村口,送了一程又一程,滔滔不绝,千叮咛万嘱咐,送别儿孙们远去的背影,如同昨日;常总让我想到,每每悉闻儿孙们要归家,老父亲、老母亲,早早的拄着拐、扶着杖,顾不上自己气息呼呼,哮喘连连,辗转村头,翘首而盼,似乎在呼唤着:快快归来呀,我的亲人们;常常总让我想见到白云,自家乡那个方向无声无息,无影的飘过来的印痕;常常总想见到家乡房顶、山头上的那一缕缕,袅袅升腾而起的炊烟,汇聚而成的水墨丹青图景;常常总想见到乡亲们的音容和笑貌;常常总想见到家乡成片成片的野草、树林和山花,以及稻田里的稻子,绿油油,转而黄澄澄,推波涌浪,映着人们愉悦的脸庞与忙碌身影;常常总想见到天蓝蓝,地澄澄,洁净如碧;风儿柔柔,和煦多情;云儿悠悠,飘渺舒卷;无声的流水,葳蕤的草木,雀跃的小鸟,烘托出丰收的愉悦与劳动的欢歌状景;果园里,瓜果红彤彤,甜津津,四季飘香,馋涎欲滴,逗乐着人们渴望的目光和喜悦的笑脸;常常总想见到儿时的玩伴、老同学,同窗共读的欢心和自己亲自栽种下的那棵白杨树是否茁壮…… 英国作家萧伯纳的名言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是得不到的悲剧,一种是得到的悲剧。” 日本作家奈良美智也说过:“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中途停摆的话,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白天,披一顶烈日斗篷;晚上,着一袭皎洁月光,从闪着朦胧睡意的星月里,启程;在湿漉漉的细雨中,去追逐那期许已久的向往。借着一团雾气的水光,化作一缕长风的思量,放歌一曲吧!叩问鸿雁,您是飞向南方还是东方?飞吧!尽情的飞,飞过苇塘,肩一款浓烈新绿,着一身耀眼的霞光,请捎一封信儿吧,问候家乡的父老乡亲平安、吉祥! 敢问苍天,请告诉我,何时才会寻觅到我那思念如岁的故乡呀? 酒喝干,再斟满;歌一曲,又续上。在梦里,入睡乡,那里就是我,朝朝暮暮、生生息息、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唐。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那乡愁啊,每一个游子驱不开、拨不散,浓重的心里雾霾呀! “归来吧,归来呦,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呦,我已厌倦漂泊,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引自《故乡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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