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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的回忆36
岁月如歌
陈贤明/作者 天风/责编
二十三 杠上开花(上)
我在合口镇中学教书没多久,就听说郊区的土地正在卖,有几个老师用积攒的钱买了宅地基,建了房子,除房产证外,还发了“土地使用证”,意思是这块土地虽然卖给你了,但土地所有权还是国家的,你只有使用权。为了居住方便,我于1987年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花九百元钱在镇北面郊区也买了块宅基地,盖了两间红砖瓦房,在这里一住二十年。
北郊的这块土地,原来有百来亩,一半卖给了开发商和城镇的上班族建了房子,另一半种的是棉花。男劳力和年轻女人都到广东和浙江一带打工去了,留在家里的人被叫做“留守人员”。留守人员包括老人、小孩,及一些半老徐娘。留守人员们守着这几十亩地。
那几十亩地与毗邻相连。时至深秋,我漫步田野间,向北望去,一望无际,不见一人。光秃秃的棉梗立在田中,留在此地越冬的麻雀在枝头跳跃着。田梗上,三尺多高的芭茅草在秋风中摇摆,抛荒的田里长满了杂草和灌木。此刻,我不免感叹,风萧萧兮路漫漫,“打工仔”们何日还?
“嘎妈”家宽阔的檐下一桌麻将,才使人感到了这里的生机勃勃。这里的中年妇女相互称呼和我们那里一样,也是在姓氏后面加一个妈字,还根据其特点取个外号,如爱谈八卦新闻的李妈——“卦妈”,爱说话又爱抢话头的张妈——“快嘴”等。嘎妈本姓王,因爱说话,说话音调高,声音像母鸭一样响亮,故外号叫“嘎妈”。这几年队里陆陆续续卖了地,嘎妈家每年都分得了几万元钱,今年又按人头分得了三万元。嘎妈牌桌上手坐的是宋伯,宋伯今年五十多岁,因打牌输的次数多,故外号“宋书记”(送输记),书记是外来户,他是从邮电局退休下来的,当时未达年龄,叫内退,每个月可拿一千多元钱。嘎妈下手坐的是王梅香,本应叫王妈,因她脸上有几粒雀斑,故外号叫“麻子”。麻子家今年分得了四万块卖地款。嘎妈对门坐的是吴三淑,三十来岁。吴三淑斯文内向,加上名字前面有一个淑字,故外号就叫“淑女”。淑女也是外来户。她公爹原是县办某大集体单位的会计,单位解散时,财产被瓜分,她公爹搂了五十多万,五十多万啊!这在当时可是个大数目(那时,一个中学教师的年薪才四千元左右),这够她家吃几代人啊!淑女的丈夫因前两年做生意亏了几万元,他怕坐吃山空,今年也外出打工去了。有卦妈和快嘴这两张嘴,什么事不成公开的秘密?当初卦妈说起那五十万元的时候,“哒!哒!哒!……”舌头都快哒卷,经快嘴一吹风,便人人皆知了。卦妈家也是外来户,她是镇上某镇办小集体单位的职工,单位解散时,她分得了五万元,叫“买断”。一桌麻将,四个人打,四个人看。嘎妈后面是赵妈,书记后面是快嘴,麻子后面是鲁妈,吴三淑后面有姚妈。卦妈、沈妈、曹妈三个人在旁边讲白话。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个女人加一个男人,那场面就像大台戏的戏台上几个武生在耍“鲤鱼打挺”,扦子声“哒,哒,哒,哒……”锣鼓助阵,“当,当,当……”“咚,咚,咚……”真是热闹非凡。
“二奶!”淑女打出一张二餠,还没落桌,站在书记后面的快嘴就报牌了,连站在淑女后面的姚妈都没机会插嘴。“书记,二奶你吃还是摸?”快嘴哑笑着说。
“摸!”书记经过短时考虑,将手伸向牌垛。
“这就对了,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少吃多摸的好。”嘎妈说。淑女抿嘴一笑,脸上像少女般泛起一阵红晕。这个三十来岁的丰韵少妇,脸蛋儿像一朵盛开的荷花。
书记将一张八餠扬在空中还没打下来,后面站的快嘴就报牌了,但他故意在前面加了个黑字,而后面却省去了个餠字,并催嘎妈快吃。
嘎妈下牌,把八餠嵌在了七餠和九餠之间,因为牌顺当,嘎妈同时“嗯”了一声。
“嘎妈,你就吃得这么有味,还跟牯牛一样‘嗯’一声。”快嘴说着笑得前仰后合。
嘎妈站起身来, 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快嘴的肩上,并高声骂:“你这个贱婆娘,你哪里痒是不?”那声音还真像母鸭叫。
“搞么得,搞么得,安定团结!”书记拿着一张牌,边敲打桌子边大声喝。
嘎妈这才坐下来打出一张七餠:“挖机。”
麻子伸手摸来一张九餠,七秒钟后还未打出,后面站的鲁妈忙催:“打它,打了就听牌了。”并替她报了牌:“麻子(九餠)。”
下手的淑女伸手摸牌。
“对起!对起!”书记忙招手。
嘎妈一声喊:“书记要对麻子。”同时一手打在淑女摸牌的那只手上。淑女“哎哟”一声,将手甩了甩,还是抿嘴一笑。
“短裤子!”书记的两个指头刚夹住一张三条,快嘴就报牌了。
“胡了!”麻子这下反应很快,没等书记的牌落桌就摊牌了,不过书记也没计较。
“给小费,书记。”嘎妈说。书记拿出两元钱丢给麻子,说:“怎么叫给小费,乱讲。”嘎妈笑着说:“不叫小费叫什么?两元钱算便宜你了。”
书记嘴里嘀咕着:“没大没小。” 坐在一旁的卦妈耳尖,站起身来说:“书记,你别假正经,你以为俺们不知道,有人看见你到那家发廊去过好几次,我知道那家发廊有个按摩间,怎么?这比按摩的滋味不得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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