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门县二都乡从事中心工作,瞬间二十年了。 石门火电厂建设和石门县城南扩,虽然厂房和城区的喧嚣替代了田野村庄的宁静,但澧水河边的梯云塔依旧巍峨挺立,见证着年轻的城市,护卫着城乡芸芸众生。自石门县城连通常张高速后,常德来去石门,必经二都,每每总与宝塔擦身而过。此刻,我回望的不仅仅是那曾经没少攀登,没少游览,没少感叹的耄耋般的宝塔,而更多的是敬仰和怀念二都先贤王大猷。王大猷清正为官以报桑梓,回归故里领建宝塔。 当时的二都工作队宝塔工作组就驻在梯云塔旁,队员登高望远几乎是家常便饭。每当登临塔顶,极目远眺,心旷神怡:十九峰山近青远黛连绵起伏,澧水浩浩汤汤绕塔东行,县城及近郊尽收眼底,澧阳平原绿野无边,紫气东来。 梯云塔属七级重檐楼阁式盔顶花岗石塔,高30余米,七层八角四门,用糯米石灰桐油浆和方正青岩砌成。门额上“梯云塔”三字落款王大猷。塔设弥基座,基围30余米,层高3米多。底层有穹顶石屋,内设拜台,时有香烛缭绕。从回旋石级扶墙右旋而上,每层19台级,每层中地面由“十”字形空间,对应东西南北四个瞭口,翘檐飞翅,八方四门。顶层中央一根方正石柱,上托宝塔穹窿,下抵“十”字正中。石柱四方分别刻字,王大猷的名字又一次跃进眼帘:诰授奉直大夫道光辛巳科举人历任直隶省栾城县天津县知县升授通州知州总领塔王大猷。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在乎这个不起眼的小建筑,更没有感受到身为总领塔的王大猷有什么过人之处。然而,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刻意沿着沅江澧水回觅常德古贤的善德芳踪的时候,眼前却豁然开朗,对梯云塔刮目相看了。 在经济相当落后而盛信风水的古代,于洪水泛滥的澧水河畔,领修一座震慑水怪、平衡水陆而又被人们视为至宝的梯云塔,即便算不了丰功伟绩,但至少也算造福当代,惠及后人的善举。多少古建筑早被岁月碾作灰尘,而昂首挺立的梯云塔则至今向我们昭示着她曾经辉煌的建筑艺术和光耀千秋的善德精神。当地乡亲曾多次告诉我们,梯云塔曾为石门县城八景之一:“对河五里许,浮图秀耸,朝日初上,一道红光最先照耀。”俗话说:“青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古人云“若要人有钱,宝塔城中转。”而今,梯云塔周边,澧水的故道沙洲上,已建成的商寓园区,与联为一体的老城区,无不安逸地依偎在梯云塔下。 由此我敬仰王大猷,走近了王大猷。 王大猷,号九坡,1800年出生,十几岁取秀才,二十岁中举人,历任栾城、献县、天津知县,署晋州、直隶通州知州。他文采飞扬,其诗作慷慨流畅,警句恢宏。他箴规自勉,重民生,办好事,建树多。曾在北京督建澧阳会馆。每到一地,乐办书院。宦归石门后,除了领建梯云塔外,还募修县义渡、文星楼和城隍、清泉、灵泉三庙。 领修一座宝塔,对于王大猷,就能力来说,如炒一碟小菜;就功绩来说,仅九牛一毛。这是因为,我终于悟出了王大猷的特别之处:仅仅石门二都坪的一介举人,居然在皇城脚下知天津、署通州,百姓送他“铁汉、青天”之美誉,并立遗爱碑以感。这恐怕是一般举子甚至进士也望尘莫及的。因此,石门县为之骄傲,古澧州也为之骄傲,今常德更为之骄傲。 清同治《石门县志》说王大猷“居官箴规自勉”,无论做县官、州官,均一骑一从,不带眷属,不延幕宾。他勤于职守,凡奏疏、公文、案判均皆亲自执笔,“终日坐堂,皇无稍离。有讼者当面批差,唤其指控者至,立于谳断,无枉无留”。所到之处,洗冤禁暴,积案一空,吏役均可面言,有“公府如僧舍”之美誉。因此,王大猷深受百姓拥戴,他所任州、县,士民曾经做“奉扇”、“悬镜”、“戴月”、“饮水”四幅图画,颂扬他仁、明、勤、廉四德,并赋诗百章以歌,其中有“自有天津只此官”之句。 栾城县网说:道光十三年(1833)王大猷任栾城知县,执政严明。他听审案件无论巨细,对不公正和有疑问的细节一定认真考究,仔细推断,务必得到真情才果敢断案。因此百姓称他为神明知具。当时,徭役长期无偿占用民间驴车、牛车,影响农业生产,王大猷毅然取消。道光二十一年(1841)。全县绅民立遗爱碑以记其事。 《天津府志》、《天津县新志》:知县王大猷“公正廉明,案无留牍,每断一狱,两造折服,有青天之号”。他在任天津知县期间,他严格查禁鸦片。一次,有个烟贩子送王大猷白银一万五千两,求其通融。王大猷不仅不为为之所动,反而严守关卡,加强巡逻,被人称为“铁汉”。 王大猷不仅廉洁自守,而且不畏权贵,至今流传一则铁面无私的轶事:他任通州知州时,时任大学士齐大人的长子,以为叔父奔丧做幌子,将鸦片装进一百条船的夹层。经通州时,王大猷亲临关口,率随从强行登船,以性命为赌注开棺验尸,并巧计揭穿阴谋,在码头当众烧毁鸦片,齐公子伏法。 这就是王大猷,这就是梯云塔,梯云塔般的王大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