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鹰 陶研之隐逸新说（文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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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陶渊明“立善常所欣”，致力于立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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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治陶勤奋。“1981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他主编的《陶渊明诗文选》；1988年巴蜀书社出版了他主编的《陶渊明诗文赏析集》；现在又拜读了他的新著《陶渊明新论》。在我们这一代中，研究一个作家十数年不放，锲而不舍，并连续出版了三本书，他要算是第一人”，'在我们这一代，在近20年来对陶渊明的研究，在考证、注释、赏析和评论等四个方面，李华教授所作出的贡献是巨大的”（吴云《豪华落尽见真淳——读李华（<陶渊明新论>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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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治陶，“常常喜欢提出一些新问题，因为我总希望能在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更进一步”（《陶渊明新论.后记》）。证之陶渊明之“隐”的论析，确如其言。特别令人钦敬的是，他不仅不囿于先人成说，而且从不囿于自己以前的论陶观点，或补充或修正，以说明“对渊明的认识、理解方面的进展”（同上），从而，夜有所收获。这更反映了一代陶学专家在创立陶渊明之“隐”新说中，所表现出来的严谨的治学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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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先生在1981年出版的《陶渊明诗文选》中：
    前言称：“陶渊明处于那样污浊的社会，进不能‘道济天下’，退而‘安贫乐道’求其欢，这是他当时的唯一出路。所以无论隐居后生活如何贫困，如何‘贫富常交战’，生活和节操发生矛盾，但终于‘道胜无戚颜’气节战胜了，他再也没有出仕。从年轻的时候的有所作为到后来的有所不为，只是他坚持节操的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而已，都是应该予以肯定的。这种肯定并不意味着否认他的阶级局限，而恰恰说明他这样的知识分子，最高也只能做到鞠躬自资，有所不为而已”——归田以“安贫乐道”、“坚持节操”、“鞠躬自资”为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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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闲居》中，“栖迟固多娱，淹留岂无成”注称：‘栖迟’二句，游息本自多乐，久留田园岂无所成！这就是序中所说的‘寄怀于言’。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说：‘淹留岂无成，骚人语也’。今反之，谓不得于彼，则得于此”，甚是。栖迟，之隐居游息。《诗经.陈风.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岂无成，意即有成。指自己能守节自律，如寒菊晚荣，——“成”在守节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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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闲居》题解云：“然而有菊无酒，故慨叹贫穷。但诗却又从这里结出新意，把咏菊和咏自身的行藏一气蝉联而下，在愤慨身世之余，表现出傲然自得的心情，这就有了很深的比况意味，透出作者的人格。序里所谓的‘寄怀于言’，大概指的就是这一点”。——比况意味，是透出作者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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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在借鉴钟论、魏论（《陶渊明新论.附录参考书目》中，江钟著《陶渊明论集》、魏著《陶渊明探稿》列入）之后，改变成：“我们再看他后来回忆这段出仕经历时说的话‘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行行向不惑，淹留遂无成’，‘余尝学仕，缠绵人事，流浪无成，惧负素志’，他颇以‘无成’为憾，我以为这个‘无成’就指未能实现兼善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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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他对出仕实在还有事业上的考虑，这对一个‘少时壮且历’，‘猛志逸四海’，受过儒家传统教育的人来说，豪不足怪。然而，渊明时代的东晋官场已经被极端黑暗腐败，蝇荣狗苟，构陷倾轧，到处潜伏着杀机。所以渊明描绘这情景是‘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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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指出：走归隐之路，能否实现人生的价值？这在渊明晚年，自己作了回答。他说“栖迟固多误，淹留岂无成”，前面已经说过，渊明曾经感叹自己学仕之“流浪无成＇．＂行行向不惑，淹留遂无成”，现在却说“淹留岂无成”，“遂”、“岂”一字之差，而渊明对自己归田意义的认识已可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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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是如何实现他的人生价值呢？陶渊明开辟了一个与世俗官场相对立的新天地。所谓“开辟”，乃是陶公的主观意思与其所居环境相结合的产物。这个“新天地”既是“新境界”。这里有与官场迥异的新生活，朴素、淳厚、自然、适意。陶公一方面田园里努力耕耘着，同时又在自己的天地里收获着。古来躬耕者，代不乏人；而渊明的归隐乃基于他对世俗官场的透彻认识，有着深广的社会背景，这是他以前或以后的一般隐士所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