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谢桂林 于 2020-4-7 21:19 编辑
五
肖支书到底是镇里的小干部。现在，“公社”改了招牌，叫“镇”，“大队”也跟着改为“村”。 第二天，四个打井的师傅就来了。他们在肖支书的指挥下，分工合作，两个人在我家的菜园子打井，另外两个就在肖支书家屋后的楠竹园修起来一座几米高的水塔，还给我们两家接了长长的钢管，买来一部娄底产的六十米扬程抽水电机。 一个星期不到，我们两家的水缸里，就接上了哗哗流淌的自来水！ 村子里很多人都来参观，个个的脸上显出很复杂的神色。有七分羡慕，又有三分嫉妒。可是，樱平却很不开心。因为，他看见母亲和肖支书又一起到镇里去了。 母亲对樱平说是去外婆家看看，其实，从母亲游离不定的目光中，樱平清楚地知道：母亲又是和肖支书约会去啦！ 这天下午，樱平提前准备了家伙！ 傍晚，樱平一个人来到铁岭岗，早早地藏身树丛深处。这里山高路险，四周是密密的松树林。山腰，一条小路直通村部。樱平知道，肖振杰从镇里回家，一定要经过这里！自己拦在这个险要的地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哑巴亏，不许他再欺负自己的母亲！ 太阳快落土的时候，肖振杰终于现面了。樱平的心跳顿时加快，报仇的机会终于来到了！樱平在心里一遍遍地说，爸爸，儿子要为你报仇！妈妈，儿子要为你争回面子！姐姐，弟弟要为你出气！ 肖支书骑着自行车眼看就来到了眼前。樱平的面前码了好大一堆石头，只要他伸手一推，石头就会骨碌碌滚下山路，把肖支书连人带车砸翻。 樱平正准备动手，忽然听到有人喊：“肖支书！肖支书！”原来，从对面的小路上过来一个女人，是妇女主任宋春梅！ 宋主任一招手，肖支书就停下了自行车。两个人走到一起，说说笑笑的。肖支书推着自行车陪着，听宋主任不停地讲胡泽雨当支书后怎么疯怎么牛。 樱平只好悄悄地撤退，等待下一次机会。
一连几天，樱平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报复。他就在心里暗暗骂道：肖振杰！太便宜你了！不过我即使现在整不到你！我也要把你家那个小妖精揍一顿！ 樱平骂的小妖精，就是肖支书家的女儿肖丽妮！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有人在采菱学校后面的林子里发现了受伤的肖丽妮。 是村林场巡山的王老头，看见百岁老樟树下躺着一个衣衫不整、气息奄奄的女孩，连忙喊人帮忙施救。 一群人急急忙忙将肖丽妮送到村卫生所。汪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会，他说，还好，没伤着要害地方，主要是惊吓过度，引起短暂的休克。 肖支书在镇里上班还没有回家。胡泽雨支书了解情况后，马上通知治保主任把樱平带到村部，叫他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 胡支书警告樱平：“一定要老实交代问题！不把问题交代清楚，就送你到派出所！” 母亲得信后，急急忙忙赶到村部，向胡支书求情，希望村里宽宏大量，千万不要把樱平送进镇派出所！ 胡支书说:“水蜜桃，你也要认清形势，现在你家樱平的问题可不是一般的问题！如果只是一般的伤害还好说一点，如果受害人反映是流氓性质，那可就要负法律刑事责任甚至坐牢的！” 母亲一听，马上被胡支书的话唬住了！呆呆地张大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母亲就低声下气向胡支书求情，在十分嘈杂的村部，母亲好话说了一箩筐，仍然没有什么效果。看来，这次胡支书是铁了心要为肖支书出气了。 母亲心慌意乱地回到家里，感觉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绝望！母亲的内心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犯下的错，樱平才去找肖丽妮报复！可是樱平没有想好自己的后路，要是为这次事件坐牢，可不就害了他自己一辈子！这是最坏的结果，千万不能让这样的结果出现在我家樱平身上！ 母亲本来想再次去胡支书家里说说情，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有转机。可是回过头来细细一想，胡支书原来一直就和肖支书有些疙瘩，他想把樱平弄进派出所，其实并不一定是帮肖支书，胡支书肯定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趁机在旁看肖支书的笑话！因为这件事旁人表面看来是樱平伤人闹事，可是人家公安人员就会调查，樱平为什么这样闹事？起因到底是什么？最后大家都会明白：正是因为肖振杰和樱平母亲偷偷摸摸的不正当关系，才促使樱平向肖家报复！就是俗话说的，一泡屎不臭挑起来臭！ 后来母亲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她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宋春梅。宋春梅一直和肖支书关系很好，甚至暧昧。如果让她在肖支书和胡支书面前说说好话，肖家和村里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到母亲说明来意，宋春梅宋主任果然愿意帮这个忙！对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宋主任是心知肚明的，不需要母亲再具体叙述。以前，宋主任曾经把母亲设为自己的情敌对手。但是，她后来看出一切都是肖振杰精心谋划的结果，母亲仅仅只是被动敷衍，在敷衍的同时，母亲得到了一些实惠而已。所以宋主任愿意送这个顺水人情。 宋主任在肖丽妮面前，将这些好歹的说法一齐分析给肖丽妮听，让她好好想想，如果把这件事情闹大，会有什么结果；把这件事情化小，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宋主任说：“丽妮，你先考虑考虑，待会再回答我不迟。” 肖丽妮就说，“宋姨，如果我受点委屈，能够化解我父亲跟周家的矛盾，我宁愿一个人吃哑巴亏！” 肖支书从镇里回来，了解了事情经过，以及女儿丽妮的意愿后，竟然也听从宋主任的建议：让丽妮对公安人员说：自己是和周樱平谈恋爱时发生争吵，被周樱平打伤……
这次事件，本来是让双方都很恼火、都也很尴尬的，没想到最后竟出现了戏剧性的结局！肖丽妮违心的几句话，让樱平逃脱了严重的惩处，同时也为自己的父亲挽回一定的面子。胡支书也不好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 事情本当就这样了结了。可是母亲和别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她对父亲说：“当家的，这次确实是我们家樱平犯混，人家肖丽妮不光挨了揍，还要亲口说出这样违心的话，这对一个黄花闺女来说，简直就是截了自己的后路！这样一来，她将来找婆家时，就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我家樱平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在这件事情上，该自己承担的责任还得担起来！” 父亲点头，表示自己同意母亲的观点。于是，母亲推搡着樱平，提着好酒好烟，来到肖支书家向肖丽妮请罪，同时正式向肖丽妮求婚！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肖家父女竟然也一口答应了！ 事情的结局却让一个人非常不满！他就是村校的吴老师！ 单身的吴老师一直暗恋着肖丽妮！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年龄太大，不可能娶到肖丽妮。肖丽妮现在才十六七岁，吴老师已经三十二了！但是他喜欢的人，他是不容许别人伤害的！他决定要给樱平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吴老师就开始悄悄地跟踪樱平，他准备在蔽人的地方狠狠教训樱平一回！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樱平却常常和肖丽妮在一起。吴老师跟踪樱平好几天，樱平都没有单独行动！肖丽妮似乎就是一位预言大师，偏偏日夜陪着这位深深伤害过自己的混蛋！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三年的光阴就悄悄过去了！这年，樱平和肖丽妮的婚礼按照本地的风俗习惯，在二月初八举行。有点意外的是，就在樱平和肖丽妮结婚的这天，村校的吴老师忽然失踪了！老支书请了一茬又一茬的亲朋好友帮着寻找，最后又到镇派出所报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直到这年年底，有人在杭州的宋朝御街石板路上遇到了吴老师，立即打电话告诉老支书，老支书才知道，儿子独自到杭州的孤山做保安去了。
秋天，支书胡泽雨指挥干部们处理养鹿场。 最后，他们在村部贴出招标公告，要将养鹿场承包给村民。 樱平在姐姐樱桃的资助下，投资五万元和云中的父亲陆海林合伙承包了养鹿场。 樱桃和曾宏宇早已结婚，曾宏宇在德州师专办公室搞行政工作。他们的儿子叫曾劲松。 樱平和丽妮结婚的第二年，他们生下一个小女孩，取名叫周曼。周曼很聪明，周曼喜欢唱歌。周曼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名叫《妈妈格桑拉》。这首歌周曼是在幼儿园学会的。每次周曼唱这首歌，母亲就走到小曼身边，耐心的听她唱。唱完了，母亲还问，“小曼，格桑拉是什么呀？”小曼摇摇头，大声说：“我不知道！我们老师没有告诉我！” 周曼五岁的时候，曾宏宇带着劲松来乡下看望岳父岳母。父亲和母亲极为高兴。 曾宏宇说：“本来这次樱桃也是要一起回来的，可是，学校临时决定要她带队去天津上教学观摩课。没办法，只好由我们父子代表全家来看望大家。” 曾宏宇还跟樱平讲：“樱平，你姐姐很关心周曼的教育，她建议你把周曼送到我们家里，在城里上学，从现在开始进行早期教育。城里的师资条件很好，在你们乡下，因为条件有限，将来孩子的阅历见识都跟不上新的形势。现在城里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送 到贵族学校，甚至国外留学，回来才好找工作！” 对这件事，樱平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母亲却不怎么配合。 母亲说：“曼曼是我带大的。你们一个个东奔西忙，樱桃自己十多年也不回家见自己的父母，还要把我的孙女儿带走，我不同意！” 曾宏宇微笑着说：“妈妈，您先别急，樱桃也是一番好意。而且也不是今天就让小曼跟我们去，这事得和樱平与肖丽妮慢慢商量。母亲脸上才重现喜色。曼曼听说姑夫要带自己进城，高兴地喊道：“我要到姑姑家里去，我要到姑姑家里去！” 肖丽妮就说：“去去去，让你去！可是城里上学要考试呀！得一百分才能在城里上学！” 母亲又问小曼：“小曼，你说，你能保证自己在城里学校考试得一百分吗？” 小曼一下子被奶奶问住了，把左手的食指噙在嘴里，好久不敢表态。 姑夫问：“小曼，你说说看，能不能得到一百分？” 小曼小声回答，不晓得……大家就一起笑起来。
九零年，是樱平的鹿场最红火的时候。鹿场的规模扩大了，已经发展到五十多头梅花鹿了！只是陆海林已经退股，樱平一个人天天忙得要命！ 父亲再也不用到外面去上门给人做手艺了，他也来到鹿场给樱平帮忙。 这天，樱平从鹿场回来,远远就看见门前一辆小车，知道是姐夫来了。 姐姐樱桃依旧没来回来！姐夫来是受姐姐的委托，专门来接周曼的。 母亲把曼曼叫到院子里小声说：“曼曼，到了城里，可别忘了奶奶哟!”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忘了奶奶！下次回来，我还给奶奶唱歌，给奶奶跳舞。还要告诉奶奶格桑拉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哽咽着,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来，塞进曼曼的口袋。 小曼终于跟着姑夫走了。 肖丽妮很舍不得女儿，泪水一直就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最伤心的还是母亲。小曼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小曼和母亲一床整整睡了四年！母亲一个人垂手立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姐夫的车子走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和姐夫打招呼。 小曼走了，母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母亲没有办法留住小曼，母亲从此变得呆滞迟缓。往往母亲要做什么事，走着走着，母亲就不知道是去还是来。我们看出来母亲明显地老了。母亲明显地反应慢了。 我们知道母亲的心事，母亲已经把小曼当作家里可以倾诉的唯一对象！母亲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大家。她一个人把满腹的心事憋在心底。 就在这个秋天，肖丽妮她爸也就是肖支书住院了。听见肖丽妮一个人在梳妆台前小声地抽泣，我们就知道肖支书的病很重。父亲一问才得知，肖支书果然是得的不治之症！听到这一消息，母亲深受震动！想来也该是这样。回顾母亲这些年的经历，她与肖支书之间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牵扯。这些年，父亲对母亲的不信任，对母亲的冷淡，让母亲在深深的愧疚中伤透了心。母亲之所以愿意接受肖振杰对她的一份情谊，父亲对母亲的冷淡也是一个原因。 肖支书重病的这段时间，汪医生每天来肖家为他打针换药，甚至还为肖支书洗澡擦身子。 汪医生简直比肖支书的女儿肖丽妮做得还要细心！ 肖支书有些于心不忍，他说：“汪医生，你不必这么为我劳累，我的病我自己是清楚的，我可没有报答你的机会了！” 汪医生说：“肖支书，你以前对我的好处，我汪某是记得的，你肖支书是个好人！” 肖支书在心里努力回想着，自己以前似乎没有帮过汪医生什么忙呀！唯一的一次就是药店起火那次，自己没有认真追究卫生所的实际损失，让汪医生暗暗得了一些好处。看来这次汪医生是借机报恩来了。
一天下午，家里没有别人，母亲一个人悄悄地去肖家，看望奄奄一息的肖支书。在肖支书的床榻边，肖支书说：“水蜜桃，我现在很后悔呀！” 母亲说：“肖支书你后悔什么？” 肖支书慢慢地说：“我后悔当年不该给你那一张大学招生表，害得你母女二十年不能见面。周新旺也一直在记恨你。是我，是我肖振杰，害你苦了二十年！二十年呐！整整二十年呐！” “那些事，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就别放在心底，安心养病吧。” 肖支书在床头握住母亲的右手，动情地说：“我现在是将要入土的人，我这辈子，有蜜桃你给我的一番情意，我很知足，我很幸福，我没有什么遗憾…… 母亲说：“其实，你说的也不全对。回想当初，我违心地和你走到一起，实在是为了我家樱桃的前途。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你给我的关心和照顾，我对你竟不知不觉地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你用你的真心，换取了我的信任和情意。在以往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我家新旺面前不能说出来的心里话，却可以在你面前放肆倒出来。你这里，反成了我可以倾诉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家新旺，他一直就不信任我，也不听我的任何解释。他喜欢一个人在外面做手艺，他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是我对不起他。所以，在家里，我和新旺很少说话。都怕说多了会伤到对方。”母亲一边说一边用手绢擦试双眼，“如果，你真的一个人走了，我就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也没了……” 母亲轻轻叹息，最后竟在肖家的墙角失声痛哭！ 肖支书最终还是走了。 尽管汪医生给肖支书用最好的药，尽管肖丽妮带着他跑遍了省市所有的大医院。肖支书从生病到去世，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肖支书走了，肖家就落下肖强一个人了。 肖丽妮只好把肖强接到我们家里来。肖强却不愿意来，肖强一个劲地哭喊着：“我要，在家里，等爸爸！我要，在家里，等爸爸！” 肖丽妮就流着泪问他：“哥，爸爸他喜欢喝酒，你连一碗饭也弄不好，爸爸他会在你这里呆吗？快点跟着我到我们家去，我会给爸爸做饭，给爸爸斟酒！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喝酒，好不好？” 肖强一听这话，觉得有点道理，这才顺从地跟着肖丽妮到了我们家。 肖强的到来，也没有给我们的母亲带来很多的快乐。 一天中午，母亲忽然把樱平叫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樱平呀，你听见你哥樱辉的声音没？” 樱辉就是我的名字。母亲给我起的名字。这么多年，我的这个名字只属于母亲一人所有。 樱平一怔：“你说什么呢，妈?” “是真的樱平，妈这几天老是听见你哥的声音。你哥说，我饿呀，妈妈！妈妈我饿。樱平你知道吗，你哥哥樱辉就是被我活活给饿死的！” “妈，这是你的幻觉！你知不知道，妈？你因为每天老是想着死去的哥，你就老是觉得他回来了，其实就是你一个人的幻觉。人死了就死了，什么也没有啦！” 晚上，樱平把母亲的这些表现告诉了肖丽妮。肖丽妮就说：“这很反常，可能是母亲的大脑有点问题了，得去医院看看！” 樱平说：“没有那么严重吧。我想可能就是母亲这些日子经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心里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 其实，樱平也觉得母亲的这些表现有些反常。只有我知道，母亲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母亲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就守在她的身边！这些年来，母亲所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现在，樱桃离她远去，小曼离她远去，肖支书也走了。母亲她已经身心憔悴！ 在她生命将尽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忘记我！她最后要完成的一件事，竟是想把我带到奈何桥的那边，母子俩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团聚！可是我不忍心让母亲这么早就离开人世间！母亲还不到六十岁！我也很希望自己就这么永远守在母亲的身边，守在父亲、樱桃和樱平的身边！悄悄地和大家一起享受人间的欢乐与痛苦！ 母亲重病住院的时候，樱桃正好随市教委组织的考察团到日本去了！樱桃现在是六中的领导了，樱桃比以前忙多了！ 母亲的病情发展得很快，有时候她竟连父亲和樱平也辨认不出来！ 接到樱平的电话，樱桃马上向领队请假，提前办好回国的手续登机回家。 樱桃一路狂奔，颤颤地推开市一医院重症监护室的门，喊着： “妈——妈妈——我是您不孝的女儿樱桃，樱桃回来啦……” 母亲握着樱桃的手，望着樱桃的脸庞，轻轻地说：“樱桃，樱桃，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妈妈让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樱桃万分痛苦地跪下去，失声哭喊着： “妈，妈，是我不孝，是女儿伤害你这么多年……” 母亲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我一直有你哥，樱辉陪着。樱辉，樱辉……妈妈……来了，妈妈……陪你来了，妈妈要……给你喂奶，你莫哭……你莫喊……” 就在樱桃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母亲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清晰地感觉到，母亲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母亲的声音无比温柔，母亲的声音无比亲切，母亲在我的耳畔轻轻唤我： “樱辉，妈妈来了，妈妈带你回家……”
（备注：此习作已经在传统媒体展示，谢绝选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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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7 20:5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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