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于乾松

迟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文/洪龙


                                                                                            一



说来伤心，我参加过两次高考，第二次高考更加令我灰心丧气，因体检上的问题，预考通过后别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备战高考，我却三天两头地赶往津市市医院进行身体复检（在津市翊武中学读高三）。也不知什么问题，医生总不能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这样子，我哪还有什么心情学习？第一次体检结果出来后与复查之前，我在医院里开了些药，住我班教室隔壁的理科班教数学老师的雷忠金老师，知情后主动让我去他宿舍用开水什么的，还特地为我介绍了一位他熟悉的医生，有时也给我准备点好菜让我改善一下伙食，补充点营养。

高考一结束，不管结果，我首先将所有的书、本子、复习资料等有关学习用品统统送到了废品收购站，参加高考的其他同学忙着回家，我却要与理科班一名学生一道赶往常德市做最后一次体检复查。当我从常德市返回到学校时，学校已全部放假，平时热热闹闹的校园此时显得特别的冷清，更让我感到冷清的是我的心，班主任老师也已回家，我成了一个没有扒岸（方言：依靠）的人。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前一棵大樟树下不知所措时，雷老师的宿舍门开了，同班同学雷菊珍从里面走出来，此时我才知道她就是雷老师的亲妹妹。雷菊珍要我先到她哥哥房间里将自己的档案和志愿表填好。从她口里得知，班主任已为班上参加高考的其他同学们填好了学生档案和报考志愿表，唯独我的档案和志愿表一片空白。又听她说，与我一道去常德体检复查的理科班学生先我一天回学校，在学校里，他逢人就讲我的体检没有通过，这样，学校在预测考上大学人数时已将我剔除在外。


                                      二




回到家，家人问我考试情况，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七个字：“只有老天爷知道。”家人相信我一定会考上，去年就只差五分，何况弟弟在高考最后一天到了我学校，并打听到了一些有关我考试的情况。面对家人满怀信心的情形，我实在不忍心将自己最终悲惨的结局告诉他们，给他们当头一盆冰水，这样，我却要忍耐更大的痛苦。为了摆脱这种痛苦，第二天我就拿了把锄头下地薅草。一个农家孩子，下地干活本是件极稀松平常的事，可此刻对我来说却显得特别沉重，许多问题与想法如一群蜜蜂，脑子里塞得满满的，还有一些在我大脑周边纷纷扰扰飞舞过不停：真的要回家修整地球了？从前那些时常憧憬的未来都与我无缘了？正如某某老师说的，从此只有穿草鞋的命而没有穿皮鞋的命了？人本尘土中来，最终免不了归寂于尘土，现实中人们为何偏偏要逃离赤褐色的泥土，跑到钢筋水泥封住泥土的城市里去呢？思绪沉重而昏暗，放眼四周，似乎看不到一丝光亮，这种心境下，我的情绪越来越悲观。这样不行！我知道自己应该换种思维，调整情绪，及时从这沉重而幽暗的悲观情绪中冲出来，无论自己怎样左冲右突，却总是找不到突破口。这时，我采取了一种消极懈怠的方式：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只顾低头薅草。几垄草薅下来，烦杂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连绵不断的农作物与蔚蓝辽阔的天空让我的心境逐渐开阔起来。就在自己满以为心态已调整好了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如毒蛇吐信般从某个隐蔽角落钻出来，弄得我一个打了个寒颤：十年二十年后，会像鲁迅先生描写的闰土一样，自己将由一个文雅的读书人变成一个粗野木讷的农民！这念头一出，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内心世界，同时，一种凄凉感充斥全身。收拾好家务的妈妈背着锄头来到地头，她从隔壁垄上很快就赶上了我，这时，她慢了下来，一边薅草一边轻言细语地对我说：“我和你姨姨走亲戚时路过一个庙，我俩特地进庙为你抽了一签，结果是金榜提名。”妈妈的语气很平淡，但可以感受到她坚信自己儿子一定能考上学的喜悦之情，而这句话如一把锥子，再次刺裂了还未愈合的伤口，我的心再次开始滴血。第三天，同班同学肖建华、雷学文、施红桥三人突然的到来，才打破了我家这一终将要打破的“平静和美的喜悦氛围”。从与我同去常德市体检复查理科班学生的嘴里了解到我的情况后，几位同学聚在一起想办法，当知道肖建华叔叔为常德市地区医院院长时，立马邀他赶到我家，带我到常德找关系想办法。看到同学们大老远的赶来，看到同学们为我的事心急如焚的样子，想到家人要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的打击，想到无法报答同学们的深情厚意，这时我怎么也忍受不住了，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直往下流。当时正值午餐时间，看到我同学来，我妈妈什么话也没说，扭身就进灶屋烧火做起饭来。时间不等人，三位同学什么也没吃，拉着我急忙动身往常德赶。赶到常德的结果是：体检表已移交到了津市教育局，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了，我只好一个人拖着疲惫而孤单的身影彻底失望而归。我心已定：认命吧！家人的心已定：此事再也无望了！这之后，家人再也不提及我读书考学之事，仿佛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参加过高考一样。我心里清楚，家人是怕我伤心难过，怕我受刺激过大心里承受不了，最后像隔壁的杨付林一样变得神经做不了主。


                                       三




父母让我呆在家里休息，我却笑着坚持与他们一道下田地干活。没几天，一位远房亲戚就赶过来给我介绍对象，我便答应去见一面。要说的对象在余家台供销社上班，不用搭车，步行直穿西洲大垸过毛家岔渡口就到。那天动身很早，太阳未露脸，田间小路边长满青草，青草上密匝匝的露珠打湿了我们的鞋我们的裤脚。不久，太阳升起来了，柔和的晨光撒在满是露珠的青草上，一路望去，满是银光闪烁。走进乡供销社，里面空间很大，柜台成“7”型，左边没柜台，只有一个高高的坐台，坐台上坐着收银员。坐台与其他两方柜台间斜拉着几根细钢丝，每当柜台上发生一笔买卖业务，售货员便将货款及单子用铁夹子夹着，然后用力一送，“唆”的一声，铁夹子夹着货款及单子通过那根细钢丝就滑到了坐在高台上收银员的面前，收银员伸手将铁夹子取下，款收了，货单盖好章后回传给柜台。正对着大门的那排柜台里面站着一个纤纤细细、白白皙皙、文文静静的女孩，刚进门，远房亲戚走到我和妈妈跟前，满脸笑意地朝那女孩一指，小声说：“在那！就是她！”远房亲戚带着我和妈妈过去打招呼，相互介绍了一下，那女孩实际上没有看起来那般文静腼腆，相反，在她面前，我反而表现得像个女孩，未开言，脸先红。远房亲戚拉着妈妈去其他柜台上看布料，那女孩子便与我隔着柜台一问一答式地简单对了几句话，最后，女孩抬头望了我一眼，说：“你还是应该去读书。”因为这句话，家人又开始劝我去复读，我坚决不同意，家人便请村里其他人来劝说我，可我仍不为所动。



                                     四






进入九月，先是中小学开学，然后是各类大学生开学，看到一群群孩都背着书包进了学校，我的心如同虾子夹，再也静不下来了，左思右想，在极度无奈中又背起了一个薄薄的书包袋（书本、资料已全部送了废品店），准备到原学校去了解一下复读的情况。我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了同学雷学文的家里，雷告诉我，我已上了分数线，体检复查也是合格的。看我将信将疑，雷特地用自行车驮我赶到学校证实了一下。这件天大的喜事因为家人还不知道，我急忙打道回府，回到家，全家人又一次高兴起来。消息归消息，可通知书却还未到手。第二天我来到公社邮电所询问，原来，那个入学通知书躺在这儿已好多天了。我问他们为何到了不送，邮电所的人说你村那个方向只有这么一封挂号信，特地送一趟不划算，看能不能等到几封信后一起去送。我说那封信是我的，要他们直接给我，邮电所的人说不能，因为这是挂号信，你又拿不出有效证件证明你就是这挂号信的收件人。哎！只好回家痴等哑等。三天后，通知书送达，我妈妈给送通知书的邮递员打了四个荷包蛋，邮递员也不推辞，“呼啦呼啦”几下就吃完了。接下来就赈酒，放电影，准备上学物品。上大学我没让爸妈送，一是我在外跑习惯了（八0年洪灾，八一年下半年我就去了新州镇镇校念书），二是大伯妈几兄妹要去长沙他弟弟那里玩，我与他们正好同路。我们一行人决定在津市乘轮船到长沙，下午四点半上船，第二天早晨七点多到长沙，刚好一觉睡到天亮。上轮船之前还有一段空余的时间，坐着实感无聊，我一个人便去百货商场去逛一逛，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以前同学小雨，她正与一位女同伴在化妆品柜台前买东西。我心“嘭嘭嘭”一阵乱跳，转眼半年没见了，今天在这里碰到，真巧！满心想前去与她打招呼，脚却一动也没动。瞧瞧她那身洋气的打扮，再瞧瞧自己这又黑又瘦的模样，让我断掉了与她打招呼的念头。我远远地默默地深情地向她的侧面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商场大门。

张新泉

我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了同学雷学文的家里，雷告诉我，我已上了分数线，体检复查也是合格的。看我将信将疑，雷特地用自行车驮我赶到学校证实了一下。这件天大的喜事因为家人还不知道，我急忙打道回府，回到家，全家人又一次高兴起来。消息归消息，可通知书却还未到手。第二天我来到公社邮电所询问，原来，那个入学通知书躺在这儿已好多天了。我问他们为何到了不送，邮电所的人说你村那个方向只有这么一封挂号信，特地送一趟不划算，看能不能等到几封信后一起去送。我说那封信是我的，要他们直接给我，邮电所的人说不能，因为这是挂号信，你又拿不出有效证件证明你就是这挂号信的收件人。哎！只好回家痴等哑等。三天后，通知书送达，我妈妈给送通知书的邮递员打了四个荷包蛋，邮递员也不推辞，“呼啦呼啦”几下就吃完了。接下来就赈酒，放电影，准备上学物品。

寒儒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录取通知书。

寒儒

不知您是被那个学校录取的？

陈爱玉

                 拜读<<迟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欣赏点赞！

上将军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录取通知书。

史开均

欣赏老师佳帖！为您点赞！

舒中一

酸甜苦辣咸。难一时说完。

毛先金

没看明白，录取何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