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郎中 （六）

桃源老光

        恰好配药那天，俺连襟也在一旁，看到何师傅从床底下拖出口用木板片钉就的脚箱，打开箱盖取药。连襟看到箱子内一铺拉二十四（很多）搁放的尽是些瓶瓶罐罐。老何师傅从中抓出几个瓶子，逐一倒出些药末子铺在纸上，跟着又急忙忙给紧紧捂上，生怕连襟瞧到。连襟便悄悄用眼角子瞟了几眼：只见装有药末的瓶瓶罐罐上都贴有何师傅自个写的药名标签，尽是些细细碎碎的粉粉末末，有红的，白的，黑的……。连襟眼尖，匆忙间看到了几个名称，记下了配制的药末子中含有象皮，云母，雄黄之类。
       也许是得了师傅的真传吧，或许也是药末子对了方吧，何师傅只用上这么几味药末子兑上酒，调成稀糊状的药膏，再又用根鹅毛沾上些许药膏，涂抹在老简师傅的疮上，一天涂抹数次。只有几天功夫，眼看着简师傅背上的那一个令人烦恼的红砣，一天天地往下瘪落，一直流淌不断的脓血，看着，看着也在日渐减少，个把星期，原本溃烂流脓的创口，渐渐长出红红肌肉，病人自己也日渐感觉舒畅起来。
       看到老简日渐好转，何师傅每天都要更换上新的药粉，掺合进去。只用了十天光景，简师傅背脊上的那个砣，除留下一个疤痕外，一切如旧，不再痛啦痒啦。                 疮治好了，简师傅心怀感激之情，特地杀了只鸡，又在厂食堂内端了些肉和菜，提了一瓶酒，真心诚意要接何师傅喝餐酒，感谢他的仗义与帮忙。简师傅说，背脊上这筒疮真是害人不浅啦，如若不是何师傅出手相助，这个‘天疮’，又有何人能奈得它何？说不定会害得人死骨头烂呢！
　　可何师傅呢，任凭老简如何样拉也不肯拢场喝这餐感恩酒。可简师傅不过意，便要掏钱付他的药费，可何师傅却不取分文。何师傅说：都是几个早不相见晚相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了，朋友有难，自当出手相助，这也是做人的本份，你不必如此。
　　简师傅说，您这药钱总该收一点吧！何师傅说：这些药都是自己平时采摘的，也是自己配制的，都是些根头草脑，不值几个钱，您不必弄得这么生分！
　　给别人施药诊病，即不喝人家的酒，也不收人家的钱，什么意思？多年后又一场经历这才揭开谜底，此乃后话也，容在下慢慢地往下说吧。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人见这简师傅不再天天打赤膊上班，背上的那个‘天疮’，上下几层的医院医生也拿它无诊，竟然给不显山，不露水的何师傅给治好。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本厂内竟有位深藏不露的‘土郎中’，有一门绝活在身。自此，上门问候的人也就络绎不绝。可何师傅脾气古哩古怪，依旧冷冰冰拒绝任何上门的求药问药者，用咱桃源俚语作解：是人不是人他懒得呲你。
　   又过了两年，厂内有位年轻哥哥，小张，大热的天，腰际中间也就是齐肚子围腰的那一圈，长了一排看似痱子，又不像痱子的东西，这东西发端之初，奇痒无比，慢慢地从一排小红点点渐渐地长成为一个个水泡，再又慢慢地由中间向两头发展开去，如同一条蛇，头尾部不停地向前蠕动，才几天功夫，一点一点蜿蜒向前，伸展到背部快接近脊骨正中了。
　　痛痒不过，小张先到厂医务室就诊，没见有好转。之后，医院也曾去过，大包，小包的药吃了不少，各种膏药也试过涂过，消炎的各种针剂也打遍，可总不见有好转，说它长的丹毒吧？也请人烧过‘灯火’，却不见这‘痱子’有回头的迹象，并且越发越很！越发越多。
　　可怜这小张哦，先前活蹦乱跳的一年青哥哥，眼下一日黑却只能巴巴地守在宿舍内，因为衣服上不得身，一穿衣便撩发得整个腰部火烧火燎般的痛疼，无奈之下，这小张整日整夜只好穿一件三角裤躲藏在室内，不敢迈出房门半步，一日三餐的吃食全靠同室好友帮忙给递送。
　　小张的大人闻讯后也从乡下赶哈来，帮着儿子求医问药，也寻找了不少的民间郎中总不见有个好转。好在俺连襟与这小张乃是屙屎杵得粑粑吃的好友，眼见朋友痛苦难当，便于私下里使了个‘眼屎法’，撺掇起他父母去找这何师傅讨教医治。可何师傅平素与这小张没半点交情，无论小张父母如何求告，总是冷冰冰一毛不拔，拒人于千里之外，回拒也是极其简单的一句话：我不懂也不会，你还是另请高明去吧！
　　眼看病情越来越很了，并伴随发高烧，去了无数趟医院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万般无奈之下，小张父母只好求救于厂领导出面帮忙了。
　　厂领导专程上何师傅家登门拜访，又给他作了大量工作，说了许多的好话，并一再承诺，如果出了问题由厂里承担，不找他半点麻烦。
　　如此这般，何师傅这才应承，答应先看看再说，只见小张腰际间的红肿不消退，白色的水泡中间有那么一点点黑黑的颜色，如同眼睛眸子一般，正由红变白，且不断的向腰际中间发展开去，形状如同一条腰带，布满了整个腰际。
　　有人于一旁悄声询问何师傅，小张这腰间长的是个么得东西？何师傅仔细看毕，一口气肯定的说道：这是‘蛇丹’，又叫作‘缠腰丹’，多是沾染上蛇毒所引起。并指着腰部的那一点黑泡泡说：这就是蛇的眼晴，它在慢慢地向前爬。如果是整个腰际都发满了的话，毒气便会攻心，毒气攻了心，这人必死无疑。并对小张的父母说：眼下就诊还来得急，丹毒还没长拢来，我先配点药，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怎么使用。
　　依旧是白色的药沫子用酒调成膏糊状，再用鹅毛蘸上糊膏涂在腰际，一天涂抹个数次。每日里又根据丹毒的变化，再调整用药及药量。
       就这样涂抹了几天，只见红肿渐渐消退，白泡泡慢慢枯萎，原本向前爬伸的丹毒开始回头，个把礼拜，腰际间的丹毒变成了黑颜色并结了痂疤，丹毒枯萎，衣服也就穿得。半个月，黑痂完全脱落且长出新肉，人又如先前一般，活蹦乱跳起来。
       自然，小张一家子感谢不尽，要掏钱付给何师傅医药费，何师傅依旧不取半分文，只是盛情难却，于秋凉时节，被小张一家子用车子直接拉去家中，吃了餐惬意的酒饭。
       何师傅从不张扬自己的医术与药方，怕的是自己没正式拜师学艺，施展手脚不多，直接经验也少，替人接诊，自然有些拁胆不住，害怕的是轻易出手，收治病人，倘若万一弄出什么问题来，吃不下得蔸着走，到时候也就悔之晚矣！因为敬畏这点，故而也放下身段，谨慎行事，小心翼翼，不大肆张扬。

吉祥

    祖传秘方,真的吃香!

桃源老光

吉祥 发表于 2016-1-18 15:28
祖传秘方,真的吃香!

那是！有这手绝活，也就不愁了吃穿！

幽谷兰馨

要是而今啊！不收你一个千儿八百，莫想跟你诊好！

桃源老光

幽谷兰馨 发表于 2016-1-18 19:09
要是而今啊！不收你一个千儿八百，莫想跟你诊好！

呵呵！是滴！是滴！所言不差也！此一时嘛，彼一时也！看眼下一把白菜蕻儿都卖到二块钱了，老子的药未必就不值钱吗？非得白送不可？要不得滴，也得兴点钱才像话嘛！

幽谷兰馨

桃源老光 发表于 2016-1-18 20:42
呵呵！是滴！是滴！所言不差也！此一时嘛，彼一时也！看眼下一把白菜蕻儿都卖到二块钱了，老子的药未必就 ...

就是啊！

桃源老光

幽谷兰馨 发表于 2016-1-18 21:22
就是啊！

听连襟说：如今这何师傅退休还了乡，若有人寻上门找他，多少也收些钱的。因为如今都在向钱看嘛！他若买药别人也不会白送，也讲究两手过框，互不相欺！不收钱当雷锋他也晓得是筒“蠢宝”！只是不狮子大开口罢了！收得令人舒服且愿意掏！

幽谷兰馨

桃源老光 发表于 2016-1-18 21:58
听连襟说：如今这何师傅退休还了乡，若有人寻上门找他，多少也收些钱的。因为如今都在向钱看嘛！他若买药 ...

那是应该的呢！

桃源老光

幽谷兰馨 发表于 2016-1-18 22:38
那是应该的呢！

是啵！你也这样想！敢情是心往一处想呢！谢谢！

凡人老曾

好人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