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忆上观宫
作者:叶秋菊
楼宇重重,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金殿巍峨耸立。自下而上三十级麻条石阶,台上金鼎坐西朝东。南来北往,香火鼎盛。紫竹林,和尚堰,吴三桂曾拴马的数百年古柏。 根据父亲的描述,我将上观宫还原。此上观宫是公元1510年,第六代华阳王耗时十五年在封地修建的一座“武当行宫”,用青石垒就而成。明尚书李如圭告老还乡拜会华阳王后,曾写下《武当行宫记》。后武当行宫又称为上观宫。是不是站在此处,可以观澧水浩渺,望彭山磅礴,揽嘉山叹孟姜,故命名为“上观宫”?只是我私下揣度,真相无从知晓。 最近和和父母常说起老屋。其实我们已是没有老屋的人。澧水右岸的原老岗村十一组叶家族人聚居的地方,是我的出生地,即我们的老屋,早已毁于1998年的那场特大洪水。连那曾经傲然屹立的上观宫金鼎也不能幸免。 去年春节,弟弟从深圳回来,特地携父母重回老屋,老屋只剩了几块断砖。小时候曾认为神圣壮观的金鼎,早已物是人非。他们发给我泥迹斑斑的断碑、猥琐的石台照片,被杂草恣意掩盖,引来一声叹息。 现在想来,我的出生地也算是一块风水宝地。但那时的我何曾懂得? 我只知道那是一所中学。我小舅舅在那里读书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母亲做了饭菜,嘱我给舅舅送去。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踏进上观宫,也就是澧南中学。我好奇地打量着,操场中间一棵高耸虬劲的古柏,树身已经空了,老希望它像《天仙配》中的老槐树开口说话。对着古柏的是教学楼。到西边上一段高坡,还有教学楼。那些男女学生,穿着军装,唱着歌,说笑着,让人好生羡慕。教学楼旁边就是金殿,那是并不知道它的尊贵,只知道它高大巍峨,通身气派。 莫名就喜欢这里,常常在打猪草的时候溜到这里。尽管和尚堰里不久自沉了一位女老师,穿着玻璃丝袜,去了没有痛苦的远方。 后来我也上了澧南中学。把金殿周围的高坡平掉,到澧水河里挑来鹅卵石,我参加了自以为神圣的劳动——建设澧南中学。 油菜花开的季节,我坐在教室里,看古柏以外的田园风景,远山如黛,红砖黑瓦人家,油菜花洒金,不能自已,在一个日记本上写下一些叫做“诗”的句子。记得一个儒雅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年轻男老师,一边翻着那些稚嫩的诗行一边连声叫好。那位老师,我从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但他年轻的面颜热情的眼睛永远在我记忆深处闪光。 那时候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文,我们还写散文,写诗。然后在班上互相传阅。年轻稚嫩的生命为诗而狂。其中,有一个写诗的男同学,热爱画画,还爱吹口琴。他成了我生命中如歌的行板。 历史的风云,水灾的肆虐,上观宫来了又湮灭。上观宫里有我的来世今生,永远带不走的回忆。遥忆上观宫,苦涩,甜蜜,或许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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