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爱和他的战友庞人铨等同志为湖南工人运动做出了卓越贡献。湖南是中国工人运动的首迎省之一,也极具特色。 五四时期,各种新思潮纷纷传入中国。特别是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掀起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巨大浪潮,“劳工神圣”的口号出现在报刊和进步知识分子的演讲中,劳工问题成为当时热心社会改革者特别关注的事情。 湖南省博物馆馆藏国家一级文物《湖南劳工会的宣言》 接受五四运动洗礼的黄爱决心开展工人运动,发动工人起来为争取自己的权利和自由而斗争。 离开陈独秀之前,黄爱原打算在汉口开展工人运动的。他从南京乘船到汉口,到汉阳兵工厂和汉阳铁厂实地考察,发现军阀吴佩孚对这些工厂控制很严,便放弃了在此开展工运的念头,搭船回到常德老家。 家里人早就听说他在外搞学生运动,还坐了牢,众口一词劝他不要卷入政治运动。黄爱在家住了两个多月,说服了父兄和妻子。
1920年9月,黄爱回到了读书工作近六年的长沙,首先与”甲工”庞人铨等同学恢复“甲工学友会”,被推举为交际干事,广泛联络在长沙的“甲工”同学,共谋救国救民的方略。庞人铨1913年进入湖南甲种工业学校染织科学习,毕业后在湘潭织布厂做技工,一年后与妻子回乡经营家庭织造社。其后参加湘军,张敬尧被赶出湖南后,庞人铨退出军队。
黄爱、庞人铨(后文简称“黄庞”)工业学生出身,受过良好的学校教育。毕业后又做过工人,亲身体验了劳工生活,和工人接触频繁,相较一般知识分子更了解工人,对劳工有更深的感情。当时湖南大型的工矿业多为官办或官督商办,工人在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和资本家的重重剥销压迫下,处境十分悲惨,迫切希望改善现状。黄庞对劳工所处的经济生活和文化状况强烈不满,深感劳工地位低下,决意将他们组织起来为改善这种状况而斗争。他们更感觉到个人在反对帝国主义斗争中的孤立,也迫切需要找一个共同奋斗的同盟军——他们认为的新兴的工人阶级。黄爱所联系的“甲工”同学,大多数在长沙各工厂做工,也都希望有一个工人自己的组织。
当时的湖南,一些官僚政客和资本家为了掌握工人运动这股新兴力量,以作为他们政治投机和经济压榨的资本和工具,赶时髦的抢先组织了许多工会。这些工会口则宣杨“为工人福利”,实则骗人。冒牌工会的存在使真正热心工人运动的黄庞极其担忧,一直认为,“非有工人结合的真正机会”不可以改造社会。
湖南的客观形势也有利于黄、庞开展工人运动。湖南此时正实行自治运动,赵恒惕自称民主主义者,制定湖南省宪法,答允要给人民普遍选举权等。
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和工人的悲惨遭遇,使黄庞大力向工人宣传组织工会,得到广泛的赞同,决定以“改造物质生活,增进劳工知识”作为湖南劳工会宗旨创办劳工会。黄庞依靠工人们捐助的700枚铜元开展筹备,逐渐团结了湖南第一纱厂、造币厂、黑铅炼厂和泥水、理发、缝纫等一大批工人。
1920年10月18日,在湖南通俗教育会馆召开的第一次劳工会发起人会议,黄爱、庞人铨和王光辉、李彤、刘芳、左坤、晏兰轩、范文轩等八人被选为筹备主任,主持筹备事宜。10月24日,他们又在此召开了劳工会发起人第二次会议。到会者141人,多数是工人。会议公推黄爱、庞人铨等43人被举为筹备委员。
10月27日,黄爱给正在上海的陈独秀写信(见1920年11月7日上海《劳动界》第13册)报告成立劳工会的情况,并寄去两份新闻稿:
仲甫先生:
前些日子,曾经寄给先生一信,收到了吗?
听说先生现在不来长沙,不禁使我失望。我们组织的一个劳工团体——湖南劳工会——现在已经实现了。寄来两篇新闻,请先生一阅。我们的”会”系合议制,铲除领袖的,简章还在印刷中(共分十二条),现在写上几条:
宗旨——改造物质的生活,增进劳工智识。
会员——凡在工厂工作者,无论男女,经会员二人介绍,得为本会会员,但须经评议会通过,以昭慎重。
会费——本会经费,由会员自由捐助,并不收入会金。
组织——本会暂分评议、交际、教育、调查、出版、介绍、俱乐、会计8部。
祝先生健康! 黄爱
十、二十七
11月7日,劳工会发起人在学生联合会会址召开第三次筹备会议,讨论章程、宣言等重要内容,决定择日召开成立大会,责成黄爱为临时文牍,继续进行会务工作。
经过三次会议的认真准备,成立劳工会的时机成熟,在何叔衡、林伯渠等人的帮助下,湖南劳工会在省政府立了案。11月21日,在长沙教育会前坪召开成立大会。参加大会的有工界、教育界、军队、群众等。公推黄爱为主席。黄爱发表演讲:“本会从今日成立的日子起,务须本着坚韧不拔的精神,自觉自决,朝着光明的路上走去!”
当天在劳工会宣言上签名的就有机械工等十多个团体,会员2000多人,劳工会分教育、出版等八部,选出评议委员会若干名,黄爱为教育部主任兼驻会干事、庞人铨为出版部主任兼驻会干事。
11月22日湖南《大公报》报道了湖南劳工会成立的盛况。
长沙开福区巡道街“教育会坪故址”的石碑
湖南劳工会成立后,发布《湖南劳工会的宣言》。
《宣言》呐喊:“醉死沉沉的劳工!一场噩梦,也应该要惊破了。”
《宣言》大声控诉:“发达社会的产业,供给社会的需要,都是我们的血汗换来的;所以我们不仅是组织人类的一份子,并且是人类文明进化的先驱者。那么,社会上起码的相当报酬,也应该要使我们过‘人的生活’才是!为什么还是紧紧的束缚,层层的压迫;简直使我们的物质生活,不能够维持肉体上适应的需要;精神生活,等于零了呢?”
《宣言》发出了觉醒之声:“社会上农有农会,商有商会,学生有校友会……独有我们在工厂里面做工的工人‘付了阙如’!因此,我们的经济和教育两方面,发生了绝大的恐慌,我们的工作也减少进步了,生趣也就没有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想要经济和教育两方面,渐渐儿有点起色,只须我们能够结合强有力的团体——自觉自决——朝着光明的路上走去。”
《宣言》明确指出:“我们相信人是平等的”。
《宣言》明确了劳工会的宗旨就是:“改造物质的生活,增进劳工的智识。”
宣言是当年湖南工人阶级“站起来”,发出的第一声呐喊,是苦难工人觉醒的见证。
至此,湖南工运史上产生了第一个有组织纲领、有宗旨的真正工人团体。它的诞生,标志着湖南的工人阶级在苦难中觉醒,标志着湖南工人运动的新开端,标志着经过五四运动洗礼的湖南爱国知识分子走上了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道路。
(待续。继续阅读《为第一战役盟誓画押,因”纱厂公办”自投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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