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铿《南征闺怨》校注与解读

涔阳老客

南征闺怨

湘水旧言深，征客理难寻①。

独愁无处道②，长悲不自禁③。

逢人憎解佩④，从来懒听音⑤。

唯当有夜鹊，南飞似妾心。

[题解]
    南征，南行。《楚辞·离骚》：“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王逸注：征，行也。家中丈夫南行，独守空闺的女子幽怨不禁，此题本意。
[异文]
①难，清吴兆宜《玉台新咏笺注》注曰：一作南。②愁，《六朝诗集》作怨。③悲，《本集》《六朝诗集》《艺文类聚》作啼。④逢，《本集》《六朝诗集》《艺文类聚》作作。佩，《六朝诗集》作珮。⑤从来，《古乐苑》作来鸿，并注：一作从来。
[注释]
1.湘水旧言深：湘水，即湘江，湖南省湘资沅澧四水最长的一条。发源于广西省兴安县阳海山，东北流入湘南，再北流至长沙，在湘阴县入洞庭湖。旧言，以前说。深，汉张衡《四愁诗：“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
2.征客理难寻：征客，远行之人，此处指思妇远行的丈夫。理难寻，理当难寻。意指难以寻得远行人的踪迹。
3.逢人憎解佩：《列仙传·卷上·江妃二女》载郑交甫在江汉之湄遇二仙女，仙女解其所佩为赠。“交甫悦受，而怀之中当心。趋去数十步，视佩，空怀无佩。顾二女，忽然不见。”此其所本。谓解佩之后人却失去，故不愿再解佩。佩作珮，亦通。
4.从来懒听音：音，指音乐。或仅从字面义谓懒听人说话，误。
5.夜鹊：鹊，乌鹊，指乌鸦。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解读]
    首句扣题，谓南行之人所去之地为湘水流域，言湘水深，即言其地颇有风险。东汉马援《武溪深行》：“滔滔武溪一何深，鸟飞不度，兽不敢临。嗟哉！武溪兮多毒淫！”在这样一个水深难测、危险蛰伏的地方，想要寻得南行之人的踪迹是很困难的，体现了思妇对征客的思念和担心。独愁、长悲，既是写思妇自己，也是写征客，各自的离愁无人可诉说，各自的悲伤自己无法控制住。以至于遇见友人不愿意解佩相赠，因为怕想起解佩赠人而人一去不返；很久很久不愿意听音乐了，因为毫无兴致。这首诗与《秋闺怨》不同之处在于，《秋闺怨》主要通过景物和外在的形象间接描写思妇的痛苦，而这首则直接写思妇的情绪，及人而不及物，也写得深沉悲切。尾联将自己的思念和痛苦寄托在能够南飞的乌鹊身上，乌鹊不辞劳苦的南飞，便是思妇恨不得能够飞到征客身边的心情之体现。其情如此，人何以堪！阴铿这首诗是否有自己的影子？因为他曾在岭南呆过一段时间，他的妻子有没有像他写的这首诗中的思妇那样对他有深沉的思念？我们不得而知。阴铿的三十多首诗中，没有一首涉及他的家小，这是很令人遗憾的。

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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