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铿《经丰城剑池》校注与解读

涔阳老客

经丰城剑池

清池自湛澹①，神剑久迁移。

无复连星气，空余似月池。

夹篠澄深渌②，含风结细漪。

唯有莲花蕚③，还想匣中雌。

[题解]
    丰城，西晋太康年间在豫章郡置丰城县（今江西省丰城市南）。剑池，明《一统志》卷四十九“南昌府·山川”载：剑池“池前有石函，长逾六尺，广半之，土瘗其半，俗呼曰石门。”《晋书·张华传》载：（张）华闻豫章人雷焕妙达纬象，乃要焕宿，屏人曰：“可共寻天文，知将来吉凶。”因登楼仰观。焕曰：“仆察之久矣，惟斗牛之间颇有异气。”华曰：“是何祥也？”焕曰：“宝剑之精上彻于天尔。”华曰：“君言得之。吾少时有相者言，吾年出六十，位登三事，当得宝剑配之。斯言岂效欤！”因问曰：“在何郡？”焕曰：“在豫章丰城。”华曰：“欲屈君为宰，密共寻之，可乎？”焕许之。华大喜，即补为丰城令。焕到县，掘狱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光气非常，中有双剑，并刻题，一曰龙泉，一曰太阿。其夕，斗牛间气不复见焉。焕以南昌西山北岩下土以拭剑，光芒艳发。大盆盛水，置剑其上，视之者精芒炫目。遣使送一剑并土与华，留一自配。据赵以武先生考证，此诗作于陈武帝永定三年（559）八月，阴铿自岭南返回建康途中经丰城，游览剑池后。
[异文]
①澹，《艺文类聚》《文苑英华》作淡。②澄，《本集》作澂，澄古字。渌，《本集》原注：一作绿。《六朝诗集》作绿。《文苑英华》作谷。③花，《艺文类聚》作华。
[注释]
1.湛澹：水深而清澈澹荡。
2.神剑久迁移：神剑迁移久的倒装，谓龙泉、太阿二剑早就不在此处了。
3.无复连星气，空余似月池：宝剑取走后斗、牛二星之间不再有剑气，只留下了似月亮一样圆圆的水池。
4.夹篠：篠（xiǎo），小竹子。南朝梁沈約《休沐寄怀》：“紫箨开绿篠，白鸟映青畴。”渌，水清。此处形容词作名词用，意指深深的清水。
5.含风结细漪：含风，水面被微风吹动。结细漪，形成细细的波纹。漪，涟漪，水面上细微的波纹。
6.花萼：花的最外一轮叶状构造称为花萼，起保护花的作用。
7.匣中雌：谓雌雄二剑之雌剑。春秋时，吴国有铸剑名师干将。吴王阖闾命干将为其造剑。干将知剑成将被吴王处死，遂同妻子莫邪各造一剑，一雄一雌，名曰干将、莫邪。莫邪剑呈吴王，干将剑留儿子。吴王果将干将杀死。后干将儿子将吴王刺死。此处将龙泉、太阿二剑比作雌雄二剑，雌剑应指雌雄二剑，因押韵需要只用雌。
[解读]
    阴铿借这首诗歌颂了不畏强权，敢于向恶势力宣战的英雄侠义行为，这在一直小心谨慎、低调为官的阴铿，是难得一见的风景。诗的开头先从剑池落笔，“清池自湛澹”，把一汪清澈澄净的池水托出在读者面前。接着慨叹神奇的宝剑已经不在此地，预伏尾联线索。因为宝剑已经离去，天上斗、牛二星之间的剑气已经消失，只留下这空荡荡的一池碧水，颇有惋惜之意。颈联用他那生花妙笔细描剑池，它的周边有修竹夹岸，映照着这一池澄渌；微风拂过，水面上荡起微微的涟漪。“含”用得新隽，诗人觉得不是风吹拂水面，而是池水主动地吞含微风，于是“结”成了细细的波纹。妙句！这剑池边的众多物事中，大多忘记了这里曾经沉睡过龙泉、太阿，只有莲花的护卫者仍在想念着那刺杀了吴王的宝剑。这有点使人疑心想念宝剑的并非莲花萼，而是诗人自己。这里莲花萼是否用典，未查到有关资料。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中记载，莲花萼是一种牡丹的名称。
[集评]
    宋祝穆《方舆胜览》卷一九“江西路·隆兴府·山川》“剑池”条：曹续《庙记》：在丰城县之故址。阴铿诗：“清池自湛淡，神剑久迁移。无复连星气，空余似月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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