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扬社区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14427|回复: 13

血风筝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1-6-27 22: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程尘从黎市回到清水镇,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远远地,他看到他家斜对面汉青家的门口,自己三岁的小儿子香果儿一个人在玩,心里一下子阴沉下来。汉青家与他家相隔一条国道,开的是牌场,于是他直奔往那。过完马路,此时香果儿一抬头也发现了他,爸爸爸爸地叫着,像只欢奔的小鹿向他跑来。程尘心里一热,放下行李,一把抱起奔到面前的儿子,亲他的脸蛋。儿子连忙用手推着他的脸,咯咯地笑着躲闪,害怕他的胡子。程尘问孩子妈妈是不是又在打牌,儿子一个劲嗯嗯地直点头。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提着行李很是恼火地来到汉青家门外,立即听到从汉青家的二楼传来闷闷的炒豆般的麻将声。
      汉青家有一幢两个门面的三层楼房,他把靠文体店的那间隔了一个窄窄的楼梯过道后,一楼全部租给了别人做服装生意,自己在二楼开起了牌场。程尘与那服装店老板打了声招呼,行李放在她的巴台边,然后抱着儿子穿过过道左转上楼,还没到得那门边就听到有争执声。程尘父子俩来到那敞开的门前,在外看了看,这二楼外间摆有六张烤火架,上放着麻将盘,今天是清水镇的赶集日,故此房间的牌桌上座无虚席。有两桌打跑胡子,一桌斗地主,三张打麻将。张艳在靠窗的那桌打麻将。其它的房间全部用三合板做壁隔出几个小间来,一个小间放一张麻将机,这是专用赌大牌的雅间。此时已是近三月天了,由于天睛,屋内较暧和,没有升火,但铺在那烤火架上的烤火被还没卸掉,有的被烟火烧穿了许多黑洞。屋子里烟草味很浓,很是呛人,香果儿干咳了几声,随后“妈妈妈妈”地叫着要下地。张艳背对门坐着,听到喊声转过脸来看了看,见到了程尘与孩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忙起了身,讪笑着对他说:“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稍等一下,我打完这局就不打了。”
        “艳儿,这么怕老公啊!嘻嘻,那可不行,今天赢了我们那么多的钱,可不许跑噢。”小芳嘻笑着说道。
        “小芳,快点,出牌,出牌,怎么这样啰嗦啊!把这一局打完不打就不打了,人家老公回来自然要亲热的,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张艳对桌的美云右手拿着一个麻将牌敲着盘子催了起来。
        “催什么催,你今天虽然比艳儿赢得少点,但你也是赢了我的钱的,都不许走。”小芳今天输了钱,半开玩笑半是恼火地说:“我输了那么多钱,你们今天不把赢我的钱呕出来,休想回去。”
        “你快点儿出吧,我也还不是输了,哪个打牌没输钱的。”另外那位梨湾的苏姓女人似乎也等得有些不奈烦了。
         “你那天……”已经坐下的张艳突然停住,硬生生地把话噎了回去,咬着嘴唇扭头看了一眼程尘,把跑过来的儿子抱在了膝上,回转头笑着狠狠地剜了小芳一下眼,心里想起那天输钱的事,半嗔着对小芳喝道:“打牌!”  
        “我开玩笑的,嘻嘻嘻,你们还当真啊!”小芳见到张艳那表情,立即心领神会,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着说道。
      此时程尘在屋内靠门边铁着个脸站着  ,屋内这么多的人他又不好发作,见儿子到了张艳身上,就转脸看那两人争执。程尘熟识其中的三人,分别是街上的周老八、王金华与玉儿,只是响马村的那位四十几岁穿得有些光鲜的男人叫不出名字。他们是汉青牌场的常客。染着栗色头发的玉儿正情绪激动地与男子争吵着赌钱开多开少的问题。男子显然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两人开始拍起桌来。汉青在旁边好说歹说地劝,却显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在这争什么争,依然到广东去卖几天人肉去,卖一次的钱都不止这点!”响马村那人冷笑着揭起玉儿的短来。
      玉儿不再答话,拿起桌上的茶水杯子就往那人身上砸,那人一闪,没砸着,却砸到站在男子旁边的汉青肩膀上。
        “唉哟嗬嗬……” 茶水泼了他一身,杯子也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汉青惊叫着拍身上的茶叶水。
        “玉儿你砸我干什么!你们俩给我点面子好不好,不要这样,有什么账可以慢慢算啊,又不是陌生人,何必闹成这样啊!”      
       玉儿恨恨地紧抿着嘴,把面前的烤火架狠命一推,烤火架,麻将盘子与盘中的跑胡子、钱包、钥匙、茶杯等物件纷纷掀落在地。玉儿随即又要拿椅子砸,被旁边的周老八拉住,那男子要冲过来揍她,也被汉青一把死死地搀住。屋里几桌打牌的人全都慌忙起身躲闪,小隔间的人听到响声也都出来观望。  此时,这间屋子里约摸挤了近三十几个人,他们有的围在旁边劝架,有的挤在一边轻声议论,地上零乱不堪。张艳抱着儿子趁机来到程尘身边。
       “你在这打牌,让孩子跑到楼下玩,你也放心啊!”程尘低沉地厉声责备道。
       “真的吗?汉青说让他妈给我看着的,怎么他一个人跑到楼下去了呢,我这下就问他去。”张艳生气地说着就要找汉青。
        “你还问什么问,走,回家去!”回家程尘生气地说道 。         
       “嗯,嗯,嗯,那,那稍稍看看好不好。”张艳今天赢了钱,似乎有些气壮。听他这样说,一连声地答应着,可却不愿动身,想在这里继续看热闹。程尘没办法,只得依了她。
      那男人随后骂的一些话听着更是入不了耳了, 此时玉儿一只手被周老八抓着,挣脱不开。她急了,问周老八放不放,周老八当然不肯放,于是她低下头又抠又咬起来。
         “你还来真的啊!你这个死玉儿,你打得他赢吗?”周老八见她那个阵势,慌忙一边说一边松了手。可是他那手背上已被抠出了几条深血痕来。
         玉儿提着椅子冲到那男子身边就要往他身上砸,被他一把接住,随后把她的头发一把住挽住,另一只手捏着拳头就要开打。
        “强儿,强儿,你可千万使不得啊,你一个男人怎么跟一个女人较劲了呢。听话,听我的话,快松手!”汉青一把他那拳头抱住。
       玉儿的头发被强儿紧紧地抓在手里,脑袋被死死地按着,她只能弓着身子,上半身使不了劲。于是她就改用脚踢,金华把她拦腰抱住,然后抓在叫强儿松手。强儿不松,说要弄死她。此时玉儿用膝盖一顶,正好顶到了强儿的命根。强儿一下子松了手,没有任何的思索,也顾不了体面,双手就直往胯部捧去,弯着腰蹲下了身子,豆大的冷汗浸了出来。玉儿站在那里见他那样,眼里闪出一丝解恨之色,终于停了手。嘴里说输钱了不给,我没那么好欺负的,然后不慌不忙用手理了理头发,把那被强儿抓落的一缕头发揉成一个团,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蒌里,再折转回来,用她那双好看的小单凤眼傲然地扫了一眼强儿,从那微微上翘的鼻孔里哼了一声,再从那被她推落在地的麻将盘不远处捡起自己那宝蓝色的钱包,拍了拍,走出门,就要下楼。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拿刀杀了你,你这个婊子!”强儿抬起那痛得变了形的脸蹲在地上用手指着她的背影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哟嗬,想杀我是不是,你来呀,来呀,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杀我看看!” 正要下楼的玉儿听到此话折转身来站在程尘旁边,双手插腰毫不示弱地说道。
        强儿强撑着起身弓着腰就要往汉青的厨房跑,汉青吓得面如灰土,他知道强儿的脾气,也知道他是一个吸过毒的人,更知道玉儿的姘夫黑哥是这清水镇的头号地头蛇,一个也惹不起,慌张着生怕惹出祸事来,声音都有些变了,叫周老八他们拦住强儿,自己奔到玉儿的面前一边给她说好话一边推着她让她回去,玉儿自恃与镇上的黑哥撑腰,当然不惧,不肯下楼,要等强儿拿刀。
       此时强儿被几个人拉着,自是动弹不得,两眼凶光闪露,威胁喝令着他们放手。周老八等人见他的样子,受不住他那凶狠的眼光,自是有些惧怕,迟疑着松了手。强儿此时疼痛似乎减轻了,站直了身子向汉青厨房奔去。
        “还不快点走, 玉儿,还不走就要出大事了哇,我求你了,姑奶奶,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走吧。”急红了脸的汉青就把玉儿往楼下推着走。
       玉儿也看出强儿来真的了,便也半推半就地急急下得楼去,边走边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人去!欺负我一个女子算什么东西!”
       “婊子,你莫跑!”强儿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菜刀,边追边望着玉儿的背影直叫。
       屋子里的人一窝蜂地跟在强儿身后从楼上赶到楼下看热闹。
       程尘紧紧地抱着儿子与张艳随着大家也下得楼来。
       此时强儿见玉儿已朝黑哥住的方向跑去好远了,也就站在楼下的服装店门面外不再追赶,手持的那把菜刀已被汉青抢拿在手里,镇上一些不知情的熟人围拢过来向强儿与汉青等人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
       程尘把孩子递给张艳,自己进得服装店把行李提了出来,他们一家三口过了马路走上十来步就到家了。
        回到家,两人便是一阵争吵,到得最后,还是程尘让了步,每次都是这样,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他终是忍了。
           程尘从地上抱起吓得大哭的果儿,走进里间屋里,再把儿子放到地上,然后从旅行箱里拿出一只折叠的布风筝来,安装好后给他。此时香果儿早已停止了哭声,欢喜得直拍小手,“新悟空,新悟空”地直叫。
      “是孙悟空,不是新悟空,看看爸爸的舌头。”程尘见儿子发音不准,很有耐心地教着,可孩子却硬是学不来。
      “这孩子说话老是这样,不会是謇巴吧?”张艳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背后冷不丁地担心问道。
      “你才謇巴呢!”程白了一眼妻子。      
      “你猜我今天赢了多少?”张艳一边帮程尘把旅行箱里的东西拿出一边讪讪地问道 。其实在内心里张艳还是感觉对不起程尘以及孩子们的。只是在程尘面前要强惯了,什么事情都不愿服输。也曾下了好多次决心不再赌了,可这打牌就像是吃鸦片,别人邀不得。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猜!告诉你张艳,你别不长记性啊,打牌与买码是一样的,现在家里是个啥样你自己清楚,经不得你折腾了。我这次回来是下定决心了,我到你说的那地方去!”
      “真的?”张艳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欢喜,这是她这几年最盼望的一句话,只要他进了同学黄莺介绍的那个厂,那么他们家等不到几年就会翻身了。那是一家外资企业,要是没关系一般人还真难进得去。
      “真的。”程尘望着她认真地说道“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了。”
      “什么要求,你只管说,我肯定答应。”张艳此时就是程尘要她答应一百个要求她也愿意。从前大手大脚用惯了的张艳,这拮据的日子实在是让她过怕了。
      “我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到那边去,也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更舍不下孩子。知道吗?从前你买码,现在又染上了打牌,这么经不住诱惑!我原来是想,在这附近打工,其实还是可以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有什么事也能照顾得到。知道不知道,你打牌孩子无人管,那有多危险!我走后你不能再去打牌!”程尘很是严肃地说:“现在孩子都大了,要钱的地方太多,你在家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别的事,只给我安安心心地带好两个孩子!要求不高吧?”
      “我只是玩玩小牌……好的好的,不打就是了。”张艳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却不敢表露了。
      “特别是香果儿,这孩子好动,稍不注意,就会跑去好远,外面就是公路,你也是知道的。孩子太小,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饶你,知道不?”
      “是,是,是,知道了,不打就是了,老公大人!”张艳一边笑着答应一边把箱子里的衣物清到桶子里继续说“你现在带孩子玩会儿,我给你洗衣服去。”
      程尘应了声,告诉她带孩子到滑冰场玩去。随后他叫儿子拿着那只孙悟空的风筝,抱着他往滑冰场走去。
   “果儿,把风筝拿着,爸爸叫你松手你就松好不好?”程尘拿着线团[size=+0] [size=+0]在操场上紧跑几步,随后叫儿松开,香果儿听话地松了手。风筝在他面前摆了摆随即就开始缓缓地升到空中,他高兴而着急地跟在程尘屁股后面追跑,边跑边叫:“爸爸给我,爸爸给我…新悟空,新悟空…”

  “果儿,爸爸给你放到很高很高了就给你好不好?”程尘一边跑一边扭着头对香果儿说。
“我要,我要,新悟空,新悟空,呜呜……”见程尘还没停下,香果儿不再追赶了,急得赖在地上哭着打滚。
“你这个小坏蛋!”程尘笑着停下走到他的身边,刚刚升到半空的风筝一个筋斗就栽了下来,很快落到了地上。
“你看,爸爸要是不跑,风筝就得掉下来,是不是?”程尘把线团放在地上,抱起儿子边给他拍灰边对他说:“只有不停地跑风筝才能飞到天上啊!你看看那几个哥哥姐姐,他们的风筝飞得好高好高,我们也象他们一样,飞好高好高,好不好?” “嗯”香果儿见风筝跌落下来,又见到那些哥哥姐姐飞在空中的风筝,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程尘拿起线团悠回线,把孙悟空放到儿子手里,再次边跑边放线。香果儿这次很听话地松手后站在那里看着风筝越飞越高,程尘待到风筝升高飞稳了,他把线团交给儿子,叫他跑,望着孩孑快乐地奔跑,程尘的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幸福。
       程尘在三月初八去了广东,很顺利地进了厂,张艳此时对生活有了一份憧憬,每天心情都很愉快,只是程尘在家的这十多日她坚持没有打牌,别人相邀之时,心里实在是痒痒,虽然对大家说戒牌,但内心却是想得厉害。在程尘出去的第二天,汉青又来叫她,几番推委之后,却还是经受不住,抱着果儿就到他家的牌场了,她这次却是特意地交待汉青要他务必给他好好地照看香果儿,若不然,她不再到他牌场打牌。镇上牌场客源竟争厉害,汉青自然是连连答应。可这天张艳却是输了个一塌糊涂,心里实在是懊恼后悔不已,决定从此真的戒牌。张艳在家安安静静地过了些时日,程尘到 广东去了二月有余,家里开始收到他的汇款了,确实,在外打工就是不一样,相当于在家附近打工近三倍的工资,张艳自然是欢喜不已。这人逢喜事竟然连做梦都是好梦!昨天,张艳梦见涨洪水了,她曾听人说梦见涨洪水是要发大财的,好久没有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这些天来在家实在把她憋坏了。一早便做完家务,准备到隔壁不远处华军家的牌场去看看牌。去华军家不必过马路,在出门时香果儿一眼瞅见了挂在墙上好久没放了的折叠起来了的风筝,吵着要拿。张艳只得依他,装好让他拿在手里,把他抱在身上,那风筝长长的飘带随着他们母子俩的走动而微微地飘荡。
      到了华军家,说是要看看牌,华军自是欢迎,热把她迎到一楼的里间屋子,此时一桌麻将正三缺一,几人一邀,也没多少的推委,便轻装上阵了。
    “张艳!张艳!”有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此时在牌桌上酣战了三个多小时的张艳,她面前百元、十元、二十元的
钞票码了高一摞了,张艳一边摸牌一边笑意盈盈地朝已进屋子的那人望了一眼:“什么事啊,黄伯伯,这么急!”
    “张艳, 你若是我屋里的闺女或媳妇的话我定要拿把杀猪刀把你一刀给宰了!”这人是张艳的邻居,杀猪屠夫黄大海,此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这里打牌,你自己到外面看看你的孩子去!”
     在他们说话之间, 又有好几个人从外面涌了进来,有不认识她的人在问哪个是张艳,一脸的好奇。

“我孩子怎么啦?”张艳顿时脸色惨白,丢了牌就往外面跑。
   “你孩子在外面公路上给车撞死了!”黄大海没好气地答道。
     张艳听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会的,不会的!”她嘴里念叨着,脚底象踩着棉花团般地冲了出去。
      "来了,来了,就是她啊!“
     ”是她啊,前些年买码输得把她婆婆气死的那个,我认得的……”
     “前些年她把她婆婆给他俩口子开门店的十几万块钱都输光了,现在又打牌把个孩子弄没了,啧啧啧……造孽,什么东西啊!真是造孽!“  
     ”她男人刚刚出去打工没几个月,这知晓了咋办哟!“
     ”自己现在快点找根绳子来吊死算了,恐怕这次她那男人是再也无法容忍她了。“
      张艳一出屋来,扑天盖地的责骂声与议论声不绝于耳。张艳向那辆围满了人的大货车扑去,脑中没了别的意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唤:”糟了,糟了,糟了,果果,果果,我的果果!“却没见到华军家屋侧那个刚刚用水泥做的插竹槁的凉棚墩子,脚下被拌,一下扑倒在地,额头被磕出血来。

    “给我摔死起,摔死起,竟然还有这样当娘的!”跟在她后面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出来扶她,只是听到几声愤恨声。或许是身体的疼痛唤醒了她那受刺激被麻木了的心,摔趴在地上的她终于忍受不住狂嚎着爬起来继续向那辆货车奔去。待她走近时,人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来,脸上尽显愤恨鄙夷之色,骂声不绝。
      孩子安静地平躺在那辆肇事车的前轮边,象睡觉样一只手扬在脑后,另一
只手紧紧地抓着风筝,风筝被血浸贴在地面,筝骨有几处被折断,看上去是异样的艳红。那个年轻的肇事司机站在路边,身体抖得厉害。
      华军的妻子小露守在孩子身边哭,原来,华军要到街上办点事,他把孩子交给前屋门面上卖童鞋的妻子后就匆匆地走了。本来小露是看着香果儿的,可是店里来了几个给孩子买鞋的客人,店里除赶集的日子生意好些外,平时客量并不多,今天一来就是好几个买主,心里自然高兴,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却忘记了一直要去滑冰场放风筝的香果儿,等她与那几个客人交易完成后这才想起孩子来,急急忙忙就往外面寻找,却听到有人说有孩子被车给撞了,许多人正往前面的那辆大货车跑去看,她惊吓地跑去一看,果然是香果儿,好些人都在询问孩子的大人。她一边叫正在她身边挤过来看热闹的黄大海到她屋里报信,一边拿起手机就要拨打120,却被人告之孩子已当场气绝。她一时惊吓在那里,好半天才想起打电话给老公。
    “艳儿,我没给你把孩子看好,现在讲什么都是空话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张露见张艳过来,心里更是慌乱自责难受,眼泪像不断线的
檐水,她想轻轻扶下张艳,却被她一个巴掌打开。
      “你赔我孩子!“张艳凄厉地尖叫着瘫跪坐在孩子身边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儿子,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抽空了,意识也没了。

      “果果,果果,我们上医院,我们上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呜呜呜……“过了十几秒,张艳忽然恢复过来,着急地把他抱起就要往医院跑,那只残破的风筝被孩子紧紧地拽着也跟着提了起来,上面的血一点点又滴落在灰色的水泥地面,变成一朵朵恐艳的血花。
     ”没用了,孩子已经走了,还是把孩子放下等交警来吧!
有人操着外地口音把她 拦住,显然这是那个肇事司机的同伴。
     ”不会的,不会的, 我的果果要上医院,上医院!让开!快点让开!”张艳尖叫着咆哮起来。
“你自己 摸摸孩子的鼻息看看,看我是不是骗你!”那人继续拦着她说道。
“艳儿,孩子是真的没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刚刚来了生意,没料到他就跑得那么快……”小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艳身子抖得象筛糠样,蹲下身把孩子平放在她的膝上,左手抱着孩子的头,用她那双粘满孩子血的
手颤抖着探到孩子的鼻子底下,随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
     “ 你要被猪虱子咬死的!这世上竟然有你这样当娘的!“有个中年妇女咬牙切齿地用手指指着她的脸骂道。
     “哈哈哈,呜呜呜……”张艳那
声音像又像哭,宛若从地狱发出,叫得人心里直发恐,发憎,发疼,发酸,发怜……
     几乎在交警到来的同时华军也赶了回来,他帮着张艳处理着一些相关事宜。
     程尘在第二天的傍晚赶了回来,张艳曾几度想要自寻短路,要自剁手指,被她娘家人发现制止,她的家人与他们的大女儿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此时张艳傻傻在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破风筝,喃喃地自语着些什么。
    再也不会有人叫爸爸了,也听不到叫新悟空的欢喜声了……香果儿已躺进了棺木,若大的黑棺木里,那个小小的人儿象是熟睡了样,程尘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两个多月不见,竟然就成了永别!望着眼前的一切,程尘的心似刀剐油煎……疼到深处,却已是欲哭无泪了,女儿见他回来,哭着跑过去把他一把抱住……
   
      张艳娘家人过来愧疚地过来安慰着程尘,数落着张艳的不是,程尘默然无语,开始料理着一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1-6-28 01:32: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佳作学习欣赏为您点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1-6-28 04: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学习佳作,为您点赞精彩!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5:3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彭淑娥 发表于 2021-6-28 01:32
佳作学习欣赏为您点赞!

感谢彭老师鼓励!祝安!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5:3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汉平 发表于 2021-6-28 04:19
欣赏学习佳作,为您点赞精彩!

感谢张老师鼓励!祝安!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1-6-28 17:28:07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老师佳帖!为您点赞!
142551r09m034tt3aag9am.jpg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22: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史开均 发表于 2021-6-28 17:28
欣赏老师佳帖!为您点赞!

感谢吏老师鼓励!祝安!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1-7-1 09: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张新泉 于 2021-7-1 09:12 编辑

牌瘾造成恶果,赌博不是好事。嗜赌如命要不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1-7-1 09: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点赞写得蛮鲜活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1-7-4 14:33: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新泉 发表于 2021-7-1 09:11
牌瘾造成恶果,赌博不是好事。嗜赌如命要不得。

感谢张老师关注雅评!赌博就如这社会的一个毒瘤,我所见到的多起悲剧皆由此而起。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正扬社区

GMT+8, 2025-6-17 23:35 , Processed in 0.042250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http://www.cdzyw.cn 常德正扬社区

© 2022-2023 正扬社区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