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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澧红色故事
贺龙拜贤蛇形岭
刻木山乡采写组
蛇形岭（亦称“尹家坣”），一个横亘在河川地上满是历史皱褶、土石堆积的长条形地理凸起部。它座落在老临澧六区团山乡团山营大溶中，南北走向，横卧在澹水河东行的河道前，使得澹水河不得不在这里向北绕个弯，从蛇形岭北端擦尖而过，形成一个小“几”字弯，再向东侧的挖断岗流去。这蛇形岭如同一块特殊的磁石，四周吸附着密密匝匝的百姓人家，一望而知，这是个有掌故、有传奇的地方。 这蛇形岭周近住民中，以尹姓居多，故又称尹家坣，而何姓、胡姓、柴姓等人家也不少。1912年4月的一天傍晚，家住蛇形岭下的晚清邑庠生（俗称“秀才”）何乃汇先生家门口的田埂上，一个后生嘎（当地对青壮年的俗称）左顾右盼，朝秀才家走来，似有投宿之意。一打量，这后生长得倒是身材敦实，天庭饱满，五官生威，留两撇黑褐胡须，行走脚步敏捷有力。没几步，后生嘎就上了何秀才家阶沿。当时，何秀才家大门已虚掩，后生嘎很斯文地敲了敲门，问：“何先生在家吗？”在堂屋墙边茶桌边一手握着老式铜制水丝烟斗，一手拿一卷线装书的何秀才，抽眼向门缝外瞄了一眼，见是个从未谋过面的不速之客。当时社会不大太平，一般人家都对陌生人有戒心，不敢贸然接纳。加之何秀才在当地算是有点身份地位的“老板”和“先生”，骨子里总还是有点矜持的；因此，他没打算理睬敲门人。 门外后生性气倒还和静，他并没有因遇冷上火，只在心里嘀咕：人说这何秀才满腹诗书，还平易近人，我今慕名登门拜访，却给人吃这闭门羹，莫非美名有虚，或是有意考考访客心性？于是，这后生恭谨垂手，站立在虚掩的门边，从怀里摸出一只样式有点特别的烟斗，拿在手上摩挲，却并不装烟丝点火，就那么毕恭毕敬地静立着。 约摸过了两锅烟功夫，何秀才来收门，忽想起刚才敲门的后生，看看是不是走了？他吱呀一声拉开一扇门，却见门边依然毕恭毕敬站着那个年轻汉子。何秀才心中不免一惊，心想，这后生儿如此沉静，并无异样，莫非有要事相求？于是，何秀才问道：“年轻人，你来我这里站立这么久，是有什么事情吗？” 后生嘎立即恭恭敬敬一拱手说：“我乃慈利大山中一介穷学生，屡屡乡试不中，访得何先生您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又平易近人，肯尽心授徒，因此才特来拜师求学的！” 何秀才听罢，不禁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拜师人。只见他身材魁梧，气宇不凡，眉目中透着坚毅和机灵，不禁内心爱惜起来，便说：“老朽本无意收徒了，但念你有‘程门立雪’之忱，求学心真，我就收你做个关门弟子吧！”把后生儿高兴得连忙单膝落地说：“先生在上，请受晚生一拜！”遂行三拜之礼。 旧时学庠风习古朴，这对师生相与授受，彼此一直只以“先生”“后生”相称，何秀才居然连后生姓名都没问过。那后生学习极是勤奋，听讲读书十分潜心；加之天资聪颖，功课实在让先生无可挑剔。读书之外，这后生特别细心勤快，一有闲暇，就帮先生打理家务和农事，与先生家人浑如一家。特别让先生贴心的，是这学生对先生的照顾无微不至，诸如捶背、揉肩、端茶递水、添饭夹菜，真是如同儿女一般。先生一家人对这个学生自然也都喜爱有加，学生对先生一家的厚爱，自然又更加几分。 一天，先生郑重其事地对这学生说：“观你悟性心气，确实不同凡俗，是我所有弟子中，最有可望的一个。老朽再也不会收徒了，你这关门弟子，我想认做干儿子，不知你意如何？”后生闻言，自是感激不尽，“噗通”一声跪地，三拜而起，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干佬儿！”当地历来都这样称呼“干爹”。 老少二人的关系，从“师生”到了“干亲”。教的人，更是不遗余力；学的人，自然如饥似渴。随着“干儿子”学业大进，“干爹”开始想一些未来的事情。一日，干爹问干儿子：“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吧？而且都拜父子了，可我还不晓得你的真实姓名哩！” 干儿子这才略显尴尬地说：“干佬儿，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在老家桑植带一帮穷苦百姓造过地主老财的反，正被国民党政府通缉，政府称我为‘匪’，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哩！”何秀才是知道些时事的人，听完便问：“莫非你就是桑植的‘贺龙’？”“正是！”贺龙坦率地答道，“我从桑植出来躲避追捕，心想反正一时半会儿不能露面，不如躲起来学点文化，小时候家里穷，只读了五六年私塾，那点底子满足不了将来带队伍、学文化的需要，我就向熟人访到了您；您果然名不虚传，让我学业大进，这个老师我算是拜对了！” 何先生如梦初醒，没想到自己收关门弟子，收到这么个不同寻常的人物，还收他做了干儿子，人说“同船过渡五百年修”，真不知这是几千年才修来的缘份哩，于是何秀才激动地说：“既然如此，你就在我这里继续隐姓埋名，等风声完全过了再说！”贺龙又才说：“干佬儿，风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我正好有重要事情要办，今天就要拜别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如此大恩大德。等我们大事成功，我一定会来看您的。眼下，义子贺龙就此拜别了！” 这些突如其来的情况，使何秀才又惊又喜，还不知所措。见贺龙要走了，何秀才连忙吩咐家人，到账房上取来100块光洋，牵来那匹最好的乌鬃马，一起赠给贺龙。师生二人牵着马，顺着蛤蟆铺儿前那条稍宽的乡土路，并肩而行，边走边说这话，一直朝挖断岗口走去。到了挖断岗前，贺龙请干爹回，何秀才说再送一程。一直送过龙凤山边的官亭塔，何秀才这才让贺龙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直到1925年3月，贺龙领军北伐，其间出任澧州镇守使。贺龙自然想起干爹，便专程前往临澧团山乡蛇形岭，寻访他的恩师兼干爹的何乃汇先生。贺龙始终铭记着：自己这些年来能阅书诵文，说理论道，都是与何先生那段悉心传授不可分割的。他深知，纵然是驰驱万里，也不能忘了当年根本。 （根据蛇形岭老人何诗成回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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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08: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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