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梅 于 2021-10-4 15:39 编辑
松滋河畔的安乡大堤是安乡人民世世代代用肩膀挑出来的。有400公里长,据统计,仅在1969年至1975年七年的时间,全县人民共完成土(石)方9521.87万方,如果以立方米为标准,可以绕地球两周半。如果以这七年农村劳动力的平均数计算,每个劳动力移动的土(石)方可以绕地球810多米。冬修主要是利用农闲的时间修筑加固临洪大堤,防御来年洪水的袭击。在这大堤上也曾留下了我的足迹和汗水。
我在安福公社当知青的那几年,年年都要参加冬修修大堤。一干好几个月,我们调侃叫“修地球”。 1968年11月6日我下放到了安福公社,我刚刚下放农村,遇到的就是冬修,第一次成为冬修大军的一员。那年的冬修,是我下放农村和人生中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 大概是11月下旬,像往年一样,公社的冬修大会战开始了,我随着队里的社员背上行李,带着粮草来到了工地。那年的工地在大湖口,主要是整修大湖口大堤,我们驻扎在大湖口大队一个生产队的老乡家里,我们队里一共来了八个女青年,在老乡的堂屋里,大家把带来的稻草铺在地上,再把自己的行李往上面一铺就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大家挤在一起欢乐嬉闹,我感觉到挺新鲜也还挺热闹的。没想到艰苦的劳动还在后面呢!
天刚蒙蒙亮,工地大喇叭的《东方红》的乐曲就响起来,我们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匆匆吃了点早饭就拿上土箕、扁担、锄头直奔工地。这时工地上已经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各个大队都带有一面红旗插在自己修筑的大堤地段,长长的大堤上红旗招展,呼呼啦啦直响,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大喇叭,里面高唱着革命歌曲,还有广播员播出的公社党委的冬修总动员报告;工地上的好人好事;各个大队的工程进度。公社干部和修防会的工作人员分配在各个大队管理工程质量,工程员拿着标尺奔走在大堤上,检查土方的高度和夯实的质量。我们大队被分在离大堤一百多米的地方取土挑上大堤,一边是挑土上堤的人,另一边是下堤的人,远远看去就像俩条人龙在游动……大堤上有好几组打硪的人,他们四个人一组用绳索套住石硪用力往天上一抛,然后重重地落在平整的泥土上将其夯实。为了统一步调,他们还高唱着硪歌发出哼喊的口令,一人领唱其余的人和。“吆吆火 火火吆……”在当时也算最为流行的歌曲吧!尽管唱的不怎么好听,但是那粗旷铿锵的歌声倒也使大堤上显得分外热闹!工地上挑土的吆喝声、高昂的硪歌声、广播里的歌曲声在大堤上空盘旋回荡……现在没有了硪歌声,硪歌成了远去的天籁之音,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也挑着土奔走在人流之中,开始两天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过了几天就不行了,我的肩膀压得又红又肿,俩条腿也像灌了铅似的走都走不动了,望着越挑越高的大堤,我挑着土每上一步都显得步履十分艰难,下堤的时候俩条腿发软直哆嗦,一不小心就顺着下坡滑倒在地上,摔的浑身是泥。说心里话,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么繁重的体力劳动,我真的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看到大家都在拼命的干我也只好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咬紧牙关坚持着!队长看到我实在是挑不动、走不起,还影响到后面的人了,就安排我去上土,其实上土对我更难,锄头重我拿都拿不起,胳臂没有劲,锄头举不起来,看着后面等着挑土的人,心里更加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挖不了土,锄头在我手里也不听使唤,队长看我上不赢,还影响了挑土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又让我去挑土。看到别人挑着满满一大土箕土健步如飞地上堤、下堤,而我却只担了大半土箕还步履艰难的前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尽管是隆冬季节,身上的内衣都汗湿透了,泪水也伴着汗水流下……每天收工回到住地,腰、腿、肩膀浑身都疼,躺在床铺上动都不想动。那时候好在年轻,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又继续上工地。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我也慢慢适应了些,我们的队长挺照顾我,偶尔还要我去给炊事员帮忙,写写我们队里冬修的好人好事报道,把最轻松的事留给我做。队里的农村朋友们也很照顾和鼓励我,在大家的帮助、鼓励和陪伴下,我终于坚持搞完了冬修工程!
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祖国突飞猛进的发展,随着三峡大坝修建和一系列水利工程设施的完善,百万大军打着背包,带着粮草上堤冬修的情景再也不可再现了!洞庭湖畔水乡人民再也不会受到洪水的威胁了!
每当我重回安乡,漫步在安乡大堤的时候,望着长长的大堤感慨万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冬修的情景:那长长的大堤上一面面迎风招展的红旗;那奔流不息挑土的人流;那优美高昂的硪歌;公社干部们奔走在大堤上忙碌的身影;广播里播放的鼓舞人心的革命歌曲!还有我曾在冬修大堤上留下的欢笑、汗水和泪水!……
——写于北京海淀区2021年一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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