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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沪市哈同晤医女 黄浦江上斗清巡
1911年10月10日以后，武汉前线军民伤亡的情报不断传到上海宋教仁所主持的同盟会中部总会。在大量的伤亡人员中，不少发生在炮火纷飞的阵地，但也有少数发生在长官心烦意躁之时。如武昌起义爆发时，黎元洪一气之下，就在黄陂司令部用刀捅倒一个卫士，只是他当了军政府都督后，很少有人提及此事。 死者无法生还了，伤者急需救治，而战地缺医少药，宋教仁心急如焚。当时，孙中山远在美洲，他便通过电函与在香港疗伤的黄兴相商。照料在黄兴病床前的徐宗汉提出一个建议：“让宋教仁去找居住在哈同花园的张竹君”。 张竹君，广东番禺人，与徐宗汉既是同乡又是金兰姊妹，1899年毕业于美国长老会在广州开办的夏葛女医学校（今中山医学院前身），同年，她在广州荔枝湾畔和漱珠桥旁开办褆福、南福两医院，以及两粤最早的女校——育贤女校。1904年到上海，在犹太人大富商哈同夫人罗迦陵的帮助下，在上海开办起医院和女子医校，素来热心社会公益事业。“三·二九”之役前，她便作好了战地救护准备，届时与徐宗汉一同随黄兴去了广州。 宋教仁闻讯，立即前往哈同花园，面晤张竹君，并向她介绍了武昌前线革命军的伤亡情况和战地缺医少药的现状，希望她想方设法组织医疗救护，并赞颂她在“三·二九”之役中英勇无畏，称她是中国的“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是一名英国女护士，欧美近代护理学创始人。1854—1859年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率领38名护士赴前线参加伤病员护理工作，建立医院管理制度，提高护理质量，使伤病员死亡率迅速下降。1860年在伦敦创办英国第一所护士学校，推动了西欧各国以及世界各地的护理工作和护士教育的发展。 面对宋教仁的悲伤陈述与挚诚之约，张竹君当场接受了这一任务。上海当时虽然是大清红十字会基地，但官办色彩很浓，要让他们派员去救治革命军伤病员，恐怕难上加难。于是，张竹君便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经过多方奔走联络，于10月19日成立了“中国赤十字会”，宋教仁据其实况写了一篇新闻短稿，为了障蔽官府耳目，扰乱清廷视线，这篇报道他没有在《民立报》上刊发，而托名发往了上海《申报》编辑部，《申报》主编照登。10月21日，上海《申报》又刊出五洲药房经理项松茂致张竹君的公开信： “顷读报章，知贵女士有赤十字会之发起，躬率高足驰赴战地施展仁术，救死扶伤，志虑宏远，宗趣正大，南丁中尔之见，人道主义之日昌，诚足以上格天心，近回人祸，甚盛！甚盛！”云云。 在此赞扬声中，张竹君激情满怀，信心十足。他筹购大量医药机械，从自己所办的医院和学校中挑选数名外科医师和在校优秀学生，其中有几名是碧眼黄发的外籍留学生，组成“红十字会救伤队”，又联系租用到英商怡和公司“瑞和号”江轮，准备开赴武汉前线。 此时，黄兴在香港出院后，与徐宗汉喜结秦晋，夫妻俩带着应邀从日本赶来的友人萱野长知和梅屋庄吉M霸亭商会所派的电影录制职员一行数人到了上海。 恰在两日前，上海武备学堂的几名热血青年，相邀赶赴武昌参加战斗。不料船行黄浦江上，被水上巡逻清兵捕获。因此，近日清廷除了在上海城区加派侦缉力量，大肆搜捕革命党人外，还在长江江面增加了巡哨船只，意在拦截前往武昌的革命党首领。宋教仁和黄兴是同盟会高层人物，此时要去武昌十分危险。于是，决定搭乘张竹君租用的英国“瑞和号”江轮一同前往。 出发之前，张竹君煞费苦心，着重布置了一番。她让黄兴着和服，买来日本妇人的全套装束装扮了好友徐宗汉；安排宋教仁西装革履扮成文弱学士；外科医师，白衣束袖的临岗形象；从医校挑选的学生，全着标准的护师、护士服饰，肩背红十字药箱；各种医药机械，整齐地摆放在船舱内。 10月24日，英国“瑞和号”船头，飘扬着“红（赤）十字会救伤队”旗帜。船笛一声长鸣，离开上海码头，驶向黄浦江上。不防一艘清廷巡哨船迅速开了过来，一个清兵管带爬上“瑞和号”后，先与船长交涉，宋教仁连忙凑上前去。 管带：“我们是奉命来搜查乱党的，请船长多多提供方便。” 那管带说的闽南话，英国船长根本听不懂。 宋教仁机灵一动，将管带的话用英语译成，“船长先生，这位军官说，你的船上藏有革命党，要进行检查，弄得不好你也脱不了干系。” “岂有此理！”英国船长显然很生气：“战地救伤是人道主义行为，船上所载的是医生和护士，这和革命党有什么关系？” 那管带不懂英语，望着船长不悦的神情，也只好求助宋教仁了。 “船长是说”，宋教仁对管带翻译道：“你太放肆了，没见着船上都是医生和护士吗？要 搜查救伤船，不仅会引起国际红十字会的抗议，而且也侮辱了大英帝国！” 管带很不服气地说：“这是例行公务，怎么就侮辱了他大英帝国？” 宋教仁立马“翻译”给船长：“这位军官说，你们洋人蛮不讲理，太霸道了！” “混蛋！”船长勃然大怒，用手指着管带的鼻子……， 管带虽然听不懂船长在吼什么，但见他愤怒至极，猜测是自己惹怒了他，连声道歉并向船长打躬作揖起来。 当他抬起头来，正准备下船时，一眼瞧见了身着和服的黄兴，对黄兴产生了很大怀疑，吩咐随行的巡哨拿出了印有图像的清廷通缉令。 事出意外，大家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了。 宋教仁瞧着黄兴旁边站着的萱野长知和M霸亭商会的电影录制职员，便用日语说道：“诸位日本武士，怎么光顾着看热闹？” 他们一听，全都心领神会。黄兴拉开了武打架势，萱野长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夺过了巡哨手中的通缉令，嘴里呜哩哇啦，不知说着什么。 电影职员扛起摄影机器，猫着腰，对准管带，将镜头越拉越近。管带曾经听说大清慈禧太后，也怕照相机器摄人魂魄，吓得连连后退。 宋教仁趁机走上前去，用汉语对管带和巡哨兵说道：‘你们还是下船去吧，这位日本电影专家，摄进人像制成电影，就会公之于世，若有追究谁能逃脱？”并指着黄兴与萱野长知而曰“他们两位可是船长的朋友，去武汉观战的两位日本武士，再不下船，当心日本人把你们扔到江里喂王八！” “哦哦！”管带实在没有料到。在这条英国船上，除了西洋医生，还有惹不起的东洋武士。他向黄兴和萱野长知行了鞠躬礼，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清廷巡哨船离开之后，“瑞和号”沿着长江水道溯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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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3 09:5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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