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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云涌（十三）
陈明在心理上并没有认识到赌博的危害，只怨自己一时背运手气差。回顾近段晚上牌桌上的辗转鏖战输赢不大，散牌后由赢家请喝酒倒也乐和逍遥，酒后归寝时在酒精作用下显得异常的昂奋，驻足卧室前时想到了屋端头的那个女人。便蹑手蹑足的蹚了过去，轻车熟路摸到那门前。正待举手叩门，忽听得里面吱哑的床铺作响，女人夸张的呼叫，男人低沉粗鄙的哼叽……刺激得他腾起一把醋火，在酒精的催化下恶气与性欲同时迸发，仗着几分酒狂挥手就拍门。屋里的动静嘎然而止，女人不满地喝道：“那个死鬼哈，夜半三更的发颠啦！”
他听那口气心里发虚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女人，屋子里若是她男人呢？惹出事来可要挨打的，他后怕了慌惊惊的退了回来。把自己扔在床铺上，卷着身子在被子里烦躁：她妈的个B，明天找这臭婆娘出这口恶气。在满心的懊恼中好不容易睡着，只觉一会儿就天亮了。扯着呵欠起了床，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早餐时瞅着那女人想给她点难堪。女人心里有数抛他个谅解的媚笑，看不出昨晚的疯狂劲，其实她心里正骂着：你个短命鬼的！我可没有卖给你。但那个谅解的笑意平息了他的怨恨，心想：说不定昨晚真是她男人！ 早餐后陈明把该作的事情处理完后，和冲压件的女工们嘻嘻哈哈的逗情，就听喊吃午饭了。那女人瞅个空子挖苦他：“骚驴，别吃在碗里想着锅里，那东西过头了要伤身子的。” 陈明白了她一眼，心里却得意：你吃醋了。午饭时他喝着闷酒，想着昨晚在食品站屠宰场，在屠工休息的屋子里，牌桌下塞一个小煤炉，四个人各据一方，还有几个围观者，在煤气雾绕中把个小屋子填得满满的。那三个参战者脸上一个比一个有油水，都作好了充分准备，想着今晚要好好的玩一回。陈明的口袋里扎了一百多元的散票，旁观者注目着他们摸进打出的牌，随着战局的输赢惊呼着，感叹着。一局终结大发一通议论，评议着出牌的得失，水平的高低，比桌子上赌牌的人还上急，替失误者后悔惋惜。 在紧张的哄笑争议中，起始战局平平，输赢不大。慢慢的陈明连着符了几局，胜负已见端倪，此时他心里既紧张又惬意。陈胖子输得心里惶惶的，大冷的天红润膘肥的脸膛上油滋滋的汪细汗，出牌时手在抖动中迟疑着。陈明又在一吃三中赢了两局，时间也接近了尾声。但牌势在三翻之后又转入了新的局面，陈明连着放了几次炮，心一急赌本也就下得大了。此时他对面的王屠夫时来运转，连着一吃三的赢了几局，陈明所赢的钱又全部吐了回去。在这个时间本可就此罢手，可他不甘心非拖着还要玩。赌徒的心理就是输在赶本上，结果他的牌越打越臭，输得头上出汗心里发寒，出牌的手直颤抖。最后一百多元钱玩完了，王屠夫倒成了赢家。 他真后悔昨晚不该恋战输光了赌本，只恨没有卖后悔药的，今晚连翻本的钱都没有了。本想找那女人借钱翻本，但她娘的那德性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一个为了钱能脱裤子的女人，她只会用女人的好处抓住你的心。他一心想翻本，天刚擦黑开饭馆的陈胖子就来邀他了：“老弟，昨晚好了那个狗日的屠夫，今晚咱哥俩可得好好翻本……”没想到这一下却翻进了治安队的禁闭室，丢了脸面子赔了钱。 高枫昨天在青峰岩场指导机械安装拖迟了，晚上多饮了几杯酒便在那儿过了夜。八点多钟见那做饭的女人匆匆找来，正感凝惑还不待他开口，那女人把他喊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今早村里接乡派出所电话，昨晚陈明因赌被抓了。高峰恨得牙痒痒的，曾经多次提醒过他，到年底了治安抓得紧，叫他少赌就是不听。这一段工作中尽给他捅娄子添麻烦，教训他一下长点记性也是好的。但终须要把人弄出来，便与岩埸主打声招呼后驮着那女人，在冷飕飕的寒风里急急往回赶。萧瑟的原野霉变着秋收后发黑的稻茬，不多的田地冬栽的油菜长势葱绿喜人。回味那个以粮为纲的年代入冬后，田园里早已是一片映眼的青绿花红，那是天然的红花绿肥草籽，不知在哪一年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回来后他找到村主任了解情况，才知那伙人关在乡派出所治安队，下半夜硬是冻了一晚上。然后约上村治保主任一同去办手续领人。在凄风冷雨里找了辆四轮农用车，三个顶着针扎似的寒风“嘟嘟”着上了路…… 办什么事都离不开关系，关系不就是钱趟出来的吗？几个圈子一转不觉就到午饭的时间了，便扯着治保主任介绍结识了那个抓赌的头，在近旁找了个酒馆喝上了。一番推辞后就在杯来盏去中帮高枫出主意，说只要李乡长一张便条就可以了。高枫想来想去都觉不妥，在三九四九冰上走的天气里，别人总不会为你光跑路，再说以往麻烦他的事儿也够多了，不想再欠他的人情债。时值年关公安抓赌一是为强化治安管理，使老百姓过一个安全祥和的春节，其次，稍带着为辛苦了一年的警官们弄点儿年终奖。反正左右都得花钱，就当是作了爱的奉献，他用商量的口吻道：“我不想为这事麻烦他们了，摊上了就按规章办事吧。”，转面对治保主任说：“李主任，你是管这方面工作的就只有拜托你了喽，你跑了路出了力我会谢你的。”李主任有心交结高枫满口应承下来。 回得厂来高枫在香烟缭绕里，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生闷气。须臾，又默默的转进车间，在机声的轰鸣里隐约听得：活该……俺还每个月给他朝贡四拾元钱哩！他循声望过去，就见几个冲压工的男女在那儿议论着什么？ 他心想：是什么意思呀，给谁朝贡什么钱？见他踱了过去嘎然而止。他决心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用目光扫视着他们，眸光里具有一定的威慑力，使他们心虚发慌，高枫挑准其中一个较老实胆小的女工道；“小刘，你随我来一下！”把她请到办公室，温和的要她坐下。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工作情况，而后话锋一转：“刚才听你们几个说朝贡是怎么回事？” “没……没有什么。”她遮掩着。 “真的没得什么吗？”他盯着她。 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嗫嚅着：“随便讲讲工作上的事……工作。” “哦，不是这回事吧？”他目露威严步步紧逼。她慌乱了，垂下了头。 他单刀直入地问:“那四十元钱朝贡给哪个了！”后又缓缓补上一句:“你不讲实话明天就请你走路。”这句话起了威慑作用，她怕丢掉这份工作怯怯地道：“我怕……”她望着他，眼里露着惶恐。 “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怕陈师傅不要我在这儿搞哒。” “笑话，就不怕我辞退你吗？”他没好气地道。 无奈，那女工和盘托了出来，原来陈明请进来的工人，试用两个月期间内都要给他四十元的培训费，难怪有的刚刚搞熟练就消失了？他深悔自己这方面的失误，让人搞了鬼，他一番真情待人，得到的回报却是虚伪的渎亵，不觉对：用人莫凝，凝人莫用，产生了质疑！还不知道这傢伙背着他搞了几多名堂……这人心呀！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令人看不透，他寒心了。本来原谅他的赌博，如此一来不得不逼他另做打算了。 再说陈明回来后，初始见到高枫心里还有点儿惶惶然，不久也就不以为然了。但他感觉人们对他有了异样了，没有了以往的那份尊重与奉承。高枫去岩埸的时候也少了，且有事一定要去时都是选择在早晚空间，每天呆在车间里和工人们商讨工作上的事。把陈明所管的事务慢慢取代过去。使他感觉到了孤独与失落，他想努力在工作中表现自己，在高枫面前挽回不好的影响。但高枫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使他受挫了。由于思想上背了包袱，工作中的漏子就出得更多了。高枫面对他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不卑不亢，这越发使他每日处在自我难受的矛盾中。 随着年关的到来，高枫统计工日造了表册。又根据工作时间长短，技术高低定出了年终奖励，使得工人们心里热呼呼的。以往这些事务多由陈明造册后由他审核，目前他对陈明已觉厌烦，心里不舒服表面不露形。并把这次为他支出的赌博罚款，以及挪用的款项全都一笔冲销了，还给了他最高年终奖金，让他自己去反思，去惦量。他决定腊月26号聚餐，发工钱，打扫清洁卫生，下午热热闹闹的聚餐。并邀请了各层次的领导，好友都来乐一乐，也是年底的一个交待，新一年里的激励，27号正式放假。 26号一早，济屠夫也来帮忙了，说到老济平时也是个爱赌的，可他聪明不往风头上蹦达。高枫先天请了他，又在工人中抽了两个人，早餐过后食堂里便忙碌起来了。下午三点正式开餐时，凡有交往的基本都发了请贴，只有管企业的李副乡长带口信回说因公不能来。尽管外面寒风呼啸，室内燃着炭火，在热烘烘的氛围里，喧哗的笑闹声中，相互赞誉地祝福里，觥筹交错，杯传盏飞，纵情暢饮。娱乐至极中一个个已是酒酣耳热，还在疯话连篇的碰杯，预祝共富……（3288） ——（待续） | 
发表于 2022-8-4 11: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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