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散文：童年渔趣（4）

张新泉

四、潜水抓鱼
       二婆十三岁高小毕业，没有接着去读初中，他的初中是搞了两年劳动后读的。不是他成绩不好，是他自觉停学的。家里有妹妹、弟弟，三个都去读书，显然缺少做家务的人。奶奶已经去世，妈妈要在居委会上班，爸爸上班的地方远。他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他要停学，要解决全家的吃水问题、烧柴问题、做饭问题……他这样做既是草率的，又是善意的。既无大志却又果敢。既然不读，那考取桃源二中的通知书，不找熊云飞老师拿也罢。无独有偶，一老、长耳、海二、雷迷糊，也停学了。好像学生家长也有个共识，读个高小就可以了。他们并不催促他们的伢儿去读，并不感到有何失落。当时这样情况，比比皆是，甚至比这还小就开始做事的也不乏其人。

      春夏秋三季，他们去沅水河里的高湾、或者还远点在靠近常德河洑的双鳝桥一带捡柴火（剥木皮）；但是不跨过双鳝桥去河洑。没有谁人为地划界限，陬市的不到河洑剥木皮，河洑自有河洑的人料理，好比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不多吃多占就能和谐，不发生任何矛盾。冬天，去戴公坡砍柴火。不管哪个季节，如果有一些拖板车的零工做，就先做零工。补贴家用。那时候没有未成年人、童工一说，小孩搞劳动天经地义，懒惰被人看不起。在劳动中，也少不了偶尔去抓鱼。（他们成人后，当然有各自的单位。这是后话。）
       抓鱼虽然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也要看别人做了现场示范了才晓得。二婆是看见一个黑鬼捉鱼的现场后，才晓得在清亮的水中，也是可以捉鱼的。只不过在水深地方捉鱼，要“刹眯工”（潜水）而已。“黑鬼”是一个矮个子成年男子，好像非洲人一样，晒多了太阳，一身黑的发亮。到那个堰塘边，他脱掉衣服，赤条条下水，口里衔一根尾上挽了花的穿鱼用的杨柳树枝条。游了两下，口鼻长吸了一口气，头朝下腿朝上一头栽下去，人不见，在水底作业去了，不见人影只有团团水花涟漪散布水面。好大一会，人在稍远的地方冒头，手里早抓了一条约二两的鲫瓜子，人浮水面用柳条穿了鱼腮。嘴衔柳条再潜下去，一会，人头又冒出水面，有了第二条鲫壳子穿进柳条。如此反复，大小不等。当抓了两三斤后，黑鬼穿好衣，提着柳条上的鱼走了。潜水去办，这就是抓清水鱼深水鱼的法门。
       二婆是在第二天实施水下抓捕的，不过无功而返。二婆不是外来黑鬼，不能打湿衣，以赤身裸体入水。二婆挨得近，穿短裤下水，回去好换。口里衔的是一口针眼上穿了绳子的纳鞋底的钢针，绳尾横系两寸长一截木棍。吸口气后和黑鬼一样头下脚上汆入水底，两手一路探将过去，尽是稀泥，半条鱼尾巴都没有摸到。靠边摸没有，当中摸也无，鱼上天入地了？不是黑鬼抓完了，鱼到哪去了呢？睁开眼睛看，水中雾蒙蒙能见度很低，不见鱼的影子。水挤压得眼睛生痛，马上闭眼，瞎子摸象。一个小时里，毫无所获，第一次吃了零汤圆、闭门羹。
      第二次在时间上作了调整，那次是上午，这次选在下午一点左右；地点也做调整，那次是稀泥上摸的，这次改硬泥摸。一个猛子扎下去，摸啊摸，一口气快完的时候，探到了硬泥，赶快冒头换气，接着下去摸，是一大片硬泥，摸完还是没有。没有摸的地方，只有稀泥和硬泥的结合部了。吸气去找，终于找到了鱼栖息的地方，原来鱼停在稀泥和硬泥的结合部，好像这就是它们的家园。二婆用手一探，一下压个正着。可能鱼跟人的作息时间相仿，人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休息，鱼也在水里休息，二婆在探到鱼尾的十分之一秒发力，十分之二秒就逃之夭夭了。这些水下的精灵，它快你要比它更快，二婆在捡柴火砍柴火打猪草的劳动中，练出来敏捷的身手，刚好略胜一筹和鱼对决，自通水下抓鱼之道。抓清水鱼虽然简单，对动作速度要求太高，要敏感，反应快，一触即抓，不能有准备过程。有时候抓的是鱼的整体，有时候是上下半部。无论是上半部还是下半部，都要在鱼逃窜之前抓才能抓住。鱼是没有准备过程的，手一接触，马上就飚，快当顺溜得很。因此清水捉鱼就要有鱼的灵动，甚至行动还要快过鱼。二婆和鱼开飚同时启动的，很少有“露网右派”。一把薅住，鱼挣扎猛摆也徒劳无益了。二婆每抓一条就出水换气，把手里的鱼穿了腮，接着吸气入水继续开抓。抓一条出水穿一条，换气反复开抓。那条绳子快穿满了，毫不犹豫从堰塘里爬起来，提鱼回去，人不能太“猴心”（贪心）。
       二婆到家把鱼放到菜篮里，手挽篮子，又拿了一杆秤，不急于换干短裤，穿湿的上街马上卖鱼去，很少自吃。到了官码头，有几个卖鱼的。正好一些家庭主妇出来买菜，有两个人正好直奔过来，不买那些大鱼，买二婆的鲫瓜子，一提上街就卖完了。可能是新鲜之故吧。第一次卖了两元六角钱。这可是当时一笔大钱。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无师自通，无人教，竟会看称。妈妈回来，钱交给妈妈安排用度。这样抓了几次堰塘的清水鱼。那些人眼热不过，哪怕只抓了鲫瓜子野鱼，还是发出警告不许抓，只好草草收兵。二婆当时是不知道穿湿衣的害处的，做法是不妥当的。抓鱼的右手年纪老了以后湿气老是难得去掉，不知道有没有因果关系。
       二婆四十年后电视里看到姚明打球，想就他几十年前抓鱼的经验，给姚大块头提个建议，投篮莫搞准备过程。可以直接的投篮，姚明他老是喜欢拍一下再投，黄花菜都凉了。就是慢那么四分之一秒，出手的时候，后头的人飞快上来断球断走，往往成为无效劳动。眼睁睁看着十拿九稳可进篮筐的球，稳坐其拿的坛子里的乌龟，没有进，乌龟飞了，大块头还吃了小个子的亏。不过他终究没有自以为是给巨星提建议，打球的哪个不清楚门道呢！

陈爱玉

                   拜读<<童年渔趣>>佳作，欣赏点赞！

傅启芳

四十年后电视里看到姚明打球，想就他几十年前抓鱼的经验，给姚大块头提个建议，投篮莫搞准备过程。
姚明等若知，夺冠何难！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22-11-29 14:35
拜读佳作，欣赏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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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傅启芳 发表于 2022-11-29 15:14
四十年后电视里看到姚明打球，想就他几十年前抓鱼的经验，给姚大块头提个建议，投篮莫搞准备过程。
姚明等 ...

感谢傅老惠顾热情鼓励、精彩点评。

古渡源

欣赏老师精华佳作！为老师点赞！！

杨惠凡

二婆当时是不知道穿湿衣的害处的，做法是不妥当的。抓鱼的右手年纪老了以后湿气老是难得去掉，

舒中一

欣赏了。

张新泉

古渡源 发表于 2022-12-1 06:59
欣赏老师精华佳作！为老师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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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杨惠凡 发表于 2022-12-1 08:30
二婆当时是不知道穿湿衣的害处的，做法是不妥当的。抓鱼的右手年纪老了以后湿气老是难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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