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走出黄金时代（一）

雨雪中漫步

           女儿走出黄金时代（如果楼道里有人唱歌）

                                          （一）

        第一次与她邂逅，我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惊惶得不知所措地牢牢搂住抓紧她，仿佛害怕别人从我怀里夺走这尤物似的，看见长长走廊里没人，我偷偷而又果断把脸贴在她布满小黄泡的通红脸上，轻轻吻着她乌黑湿润的头发–––感受着刚来这个世界的小生命的气息，我知道，她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不可抹去的印记了。
        现在回想起当初从产房抱回女儿，在甬长的走廊里我略显羞涩又鬼祟的样子，觉得可笑、可爱极了。
        女儿出生时脸上布满很多小黄泡，乌黑留有羊水的头发长至下巴，我望着七斤八两的这一团肉，惊慌，不知所以，那么小，甚至不知道该捧着还是搂抱，也不知道如何包裹，又是冬天，以至女儿被冻感冒几天失声，还以为天生哑巴呢。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起初不以为然。
        从女儿咿呀学语，能够发出单音字节的时候，我就开始感受到了她的“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都这样，女儿的耳朵非常敏锐，感觉像狗狗，成天竖着耳朵，隔两个房间，剥糖纸的细微声音，她都能清晰分辨，站在木围椅里高叫着：糖！糖！我说没有糖、吃完了，她就说：买！买！后面我再也不敢偷偷吃糖了。
        女儿学步不小心摔倒，口里的糖磕到地上，大哭，她妈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过来，她不忘马上无中生有：爸爸弄掉的！我还离她两米远呢，咋是我呢，她妈妈当然相信、支持她，这个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你去给女儿赔偿吧。
        久而久之，女儿尝到了找爸爸麻烦的甜头，变本加厉起来。
        也有女儿感到无奈的时候，爸爸在家里似乎是多余的，她经常的一句话：赶不赶的走？女儿的本意应该是赶都赶不走！
        太小讲不明白，感叹句搞成了疑问句，这句堪称女儿语录里的经典！
        女儿一天天长大，当她明白钱的作用的时候，她居然和我做起了生意。
        我给她买的牛肉干和糖果，她把牛肉干撕成一样大小，见我想吃，开始售卖了，牛肉干三元一块，糖果是一元一颗。
        女儿这样厉害，我想想不服气啊，趁她不在的时候去偷吃，尽管我装得一脸无辜，她哭闹之后还在她后台那参我一本。她妈妈无可奈何地告诉她，你现在三岁，已经长大，不要和老邹计较，你知道不？老邹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比你还小的小男孩，你得让着点。
        女儿望着我，一脸的不屑：妈妈说你比我还小呢！就知道小偷小摸！不和你计较！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可以忍!（女儿应该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意思，有点绕口没学会，变成这样了）
        接着又狡黠地朝我笑了笑，我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鬼头鬼脑的她又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果不其然！
        发现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打扫卫生，挪动两个沙发中间花盆的时候，发现右边沙发一侧被刀子挖了一个约十五公分见方的正方形洞，里面藏有饼干、糖果、牛肉干包装的痕迹，当然还有老鼠屎，女儿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一劳永逸，不知道家里还有盗艺更高、更不靠谱的老鼠呢。
        那文化局老房子破旧不堪，楼层不高，二楼，下水管道破烂，老鼠常常窜上窜下、在房间里穿来穿去、往来如梭，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好像她们才是这屋子真正的主人似的，晚上在我家舞会也是常有的事儿:……..每天晚上八点多，大的小的都出窝，大的在跳舞，小的在唱歌，不大不小的在施喝（泡妞的意思）……..
        天呢，这是我结婚时拮据考虑良久才想得到的沙发！被女儿一把剪刀就糟蹋了，心痛啊！恨啊！我也不知道该恨谁？
        我只能默默流着泪，背着老婆，悄悄把洞口缝起来。
        女儿四岁，该上幼儿园了。第一天上学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女儿眉飞色舞：今天上课，老师点名一个个认识，我们班的男孩子可蠢哪！她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触良多。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挨个挨个来！
        一个男孩子站起来：老师，今年啵？老师叹了一口气：你坐下，下一个！第二个男孩站起来怯怯地低声问老师：今年啵？
       老师显然气晕了，这班上的男孩咋都这样？换一个女孩吧。
        女儿自信满满地飞快站起来：我叫尘，三岁！
        女老师莫名诧异：你妈妈不是说你四岁来读书的么？
        女儿笑着回答：今年还没有过完，您问的多大，应该是说去年吧？
        看来我是答对了，女老师抹着眼角，挥了挥手说下课。
        说到这里，女儿得意洋洋起来！
        我问女儿：老师抹眼角，抹泪吧？是气出来的还是笑出来的呢？
        二胎政策放开了，我对老婆说，可以考虑给女儿弄一个伴，老婆说，也是，免得大人百年后小孩孤单，就这样商量好了。
        晚上正在进行时的时候，女儿在她妈妈房里喊叫起来：妈妈，不要到爸爸房里去，来我这儿！
        我笑着调侃：你说现在政策好，鼓励二胎，而很多年轻人不愿意结婚，甚至不想恋爱，有的虽结婚却选择丁克，这样下去人口不会负增长么？虽然我们年纪大一点，更应该响应国家号召，为了人类延续、为了中华民族，就算拼了老命，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我激动得都快喊口号了！
        这时，女儿来敲开门，然后严厉批评我：你始终没有弄明白，这是我的妈妈呢，你也有妈妈，对不？你别老缠着我的妈妈！又对她妈妈说，我不许你以后到老邹房里来，我想你天天晚上陪着我睡觉。
        我无言以对。
        难道知识渊博的我得和你这个小不点探讨生命的起源么？
        这可咋办？我得想下对策。
        去打印社打印一张A4纸面，用透明胶带四周环绕贴在我卧室木门上。
        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放学已在家。看见我进门，眼光立刻避开，躲到她妈妈房间里去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卧室门上的那张温馨提示已经七零八落。
        晚饭桌上，我说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干的，矮，够不着，纸和胶带还没有撕干净……..
        女儿开始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贼心不死，想卷土重来？还什么儿子生产基地，闲人免入！我问过老师，只有蔬菜生产基地，养鸡养鹅养鱼基地，哪有什么儿子生产基地？还闲人免入？我看你就是嫌人，讨人嫌的人！
        女儿铺天盖地、振振有词、越说越气：你本来就是捡来的，你在家里排第四，你心里没数吗？你再捣乱，我和妈妈重新捡个男人回来！
        我明白，女儿说排第三的是花花，一只浑身卷毛，脸快被卷毛盖住又脏兮兮的小流浪母狗，饿了就上二楼来用爪子抓我家铁门。这只狗的确很乖巧、很聪明。一次中午我下楼来，打了一个喷嚏，几只流浪狗被吓着了，马上狂吠起来，花花似乎睡梦中被惊醒，一看是我，便到几只狂吠的鼻子旁挨个闻了个遍，好像在用她们的语言交流，那几只马上不吭声了，还都友善的望着我。每天女儿上学、放学回来，她总是迎来送往，女儿很是欢喜。
        我一想，按照女儿与生俱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那套理论，我也是女儿捡回来的（爸爸是女儿出生第一天和妈妈上街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尽管我先捡回来，但是女儿也说了，排名不分捡回来时间先后的。花花讨喜我讨厌，花花排在我前面，我也无话可说，不能不服气。
        我又想到前半年发生的事，至今心有余悸。不知道什么事惹恼了，她突然指着窗外约百平米的小鱼塘凶巴巴地对我说：你再不乖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大河里喂鲨鱼！外公外婆大惊失色赶忙走过来，告诉她，这个大河里没有鲨鱼的。她也懵了：好不容易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怎么会没有鲨鱼呢？图画书里水中就有鲨鱼啊，他们都跑去哪儿了呢？
        那次幸好外公外婆在场给我解围，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幸运了！现在只有老婆在场，她还常说女儿是她的小棉袄……..我仿佛又看见鲨鱼张开了血盆大口，还有像锯片一样长长的牙齿……..
        更为可怕的是如果鲨鱼把我弄没了，女儿可就没有爸爸了！我可不想女儿因懵懂而后悔！
        想到这里，我决定还是丢盔撂甲赶快认错算了，不是有句老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么？不然祥林嫂式颠三倒四、没完没了的唠叨，刚学会几个成语就在我身上做实验，这样的地毯式轰炸谁都受不了！暂且先不说鲨鱼呢！
        ……..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女儿看着我耷拉着脑袋一脸诚恳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嗯，这还差不多，你这个人认错还蛮溜当的！
        不过……..
        你不要洗了革了还是老样子啊，又转过头问她妈妈，你经常说的四个字是怎么着？对，对啊，你就是女教不改！
        我朝她妈妈挤眉溜眼：又开始玩错别字了！
        女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眼睛滴溜溜乱转：我和妈妈都是女的，教你，你就是不改！
        居然还有这般神操作！
        唉，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国庆长假去长沙玩。
        街上，女儿突然停住：舅舅，你看！竟然还有比你更黑的人！循她指的方向，原来她说的是个像焦炭一样黑得发亮的黑人，长沙毕竟是省城，不像小县城，外国人还是有的，女儿第一次见到，难免惊奇，因为舅舅是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中皮肤最黑的，这次长沙之行确实颠覆了她的认知，难怪她那么惊讶、喊起来。
        回安乡的时候，舅舅问她，长沙好不好玩？女儿说，长沙好是好，就是没有慢慢游（人力车），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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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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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开均

欣赏老师佳帖！为您点赞！

金丽伟

好精彩的文章哦，把女儿的活泼聪明跳皮描写得淋漓尽致。老爸对女儿的父爱也尽在其中，一口气看完，点赞去看您的第二篇！

雨雪中漫步

金丽伟 发表于 2022-12-21 14:11
好精彩的文章哦，把女儿的活泼聪明跳皮描写得淋漓尽致。老爸对女儿的父爱也尽在其中，一口气看完，点赞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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