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津市黄南林 于 2023-4-16 16:38 编辑
慈善痴--胡绍荣
（ 连载 20）
不同寻常的一次团年饭
津市是一座精致的小城。精致不仅来自人们对内心的修饰，还有对生活的追求。津市人历来讲究吃穿，尤其饮食方面，自古就在澧水流域享有盛誉。当我们沿着时光的河流回溯钩沉，八角楼酒店、望江楼菜馆、企园酒家等名店名楼的美味佳肴仍在舌尖上悠然醇香。现在，这些知名店楼虽然拆的拆，合的合，但在当时却让食客们趋之若鹜、流连忘返。傅绍荣并不是这些店楼里的食客，对他来说，一碗粗茶淡饭便可尝尽人生况味。但他却想为那些困苦之人换换口味，让他们吃一吃别家餐馆的饭菜，力所能及地了却他们人生之憾。因此，在兰苑宾馆吃了四次团年饭后，第五年，他开始将团年饭设在望江楼餐馆。望江楼滨水而建，三层木结构楼阁，颇有几分清朝遗风。到望江楼餐馆吃饭，远山近水一览无余，既饱眼福又饱肚福，是难出其二的饮酒观景悠然自在的绝佳之地。可惜，二十一世纪初，这座名垂九澧的古建筑连同曾经的繁荣景象均成了时代滚滚洪流中的一堆废墟，令人无不扼腕长叹。当然，那些坐在望江楼餐馆吃饭的孤寡老人是不会有那样的诗意情怀的。在低质量生存的环境中，一顿团年饭不过是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念想。那是他们能望得见的光和温暖，是他们心灵深处滋长的一处春天。他们自然不知道“光、温暖、春天”这些形容字词，对他们来说，吃团年饭就是可以吃到平时吃不到的肉、喝到平时喝不到的酒。它们的意义，是生命本质的需求意义，是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的。
同样是炖、拼、炒十多个菜，挨挨挤挤摆满三桌。老人们拘谨地坐着，如一群被大人召唤过来的孩子，眼里充满单纯的期待。吃饭时，傅绍荣一如既往地为他们敬酒，发放压岁钱，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让他们感受到被关注、被在乎，感觉到人生并非那么不堪，在漫长灰暗的生命旅程中，还有这样一簇“阳光”温暖着他们。只是，每一次团年饭都会少几个人，当然也会多几个人。这些离去和走来的都是预料之中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但傅绍荣还是每次都会在心里为那个在黑暗中离去的人叹息一声。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知道他们在离去时，内心必然闪过一丝微弱之光。
但后来在五大碗餐馆（现名，原名不知）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致使傅绍荣终止了城北区的每年一次团拜会。
那时候的天气似乎比现在要冷，一到冬腊月，天气就像人一样郁郁寡欢起来，不是阴着脸，就是吼着风。天气不好，常常会下一场雪，人心情不好，自然就会发一场脾气。实际上，人的脾气有时候比天气还古怪，因为你没法掌握他的脾气来源，就像你没法掌握天上的星星一样。事情的起因是一瓶酒，因为那瓶酒遇到了一个叫朱其善的酒鬼。在吃饭时，朱其善突然耍性子要将那瓶酒占为己有。大概他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这瓶酒。这怎么行呢？每桌酒的量都是分配好了的，每个人只能享用那瓶酒中属于自己的一份。这是规矩。但这个朱其善好似被什么东西操控着，又蹦又跳，歇斯底里大吼大叫，并对阻止他的傅绍荣破口大骂。好像他的身体里突然住进了一个恶魔，他失去了原来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傅绍荣像被木棒敲了一下愣在那里。他看着这个失去本性的酒鬼，感到一股凉气从脚下升起来，冻住了他的脸，冻住了他的眼神。他不明白自己关爱了多年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做错什么了吗？但也仅是一刹那的错愕，便从愤懑中缓过神来。他相信此人只是一时酒迷心窍，过后，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和后悔的。所以，他坚持有说有笑地陪他们吃完团年饭，又像往年一样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坚持将这个团年饭做成圆满。但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考虑不周。为避免再出现此类情况，那次事件之后，傅绍荣就改变了帮扶方式，不再请北城区的孤寡老人们吃团年饭，而是每年以送物资的形式关爱他们。
彼时，傅绍荣在北城区组织团拜会一共六次，也就是六个年头。这六年里，傅绍荣夫妻依然为生意忙碌着，良好的信誉，加上那时候正是藕煤炉子向液化气灶过过渡时期，新旧交替，一波一波的购买潮席卷他们的门店。也就是这期间，张兰英因胃出血又住过院。那是一年春节前夕，她忙完生意后，出去给徒弟们购买衣物，准备让他们开开心心回家过年。这是每年对徒弟们的心意。买完衣物，她想到农科村去办点事。但突如其来的不适将她推向了痛苦的深渊。原来，那年胃出血后，由于医院设备落后，没有查出原因，所以那个病隔几年就要发作一次。这之前，张兰英因胃出血已经住过好几次院了。每次住院治标不治本，加上长期劳累，没有好好休息一天，导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哪有时间休息？一家子要吃饭穿衣，还有那么多孤寡老人需要帮助呢。”说起这事，张兰英响亮的声音有历尽沧桑的灰烬感，听着让人心里发酸。张兰英每次住院对傅绍荣来说是一次严苛的考验。因为日常秩序全打乱了。张兰英住院期间，他每天都要从忙碌的生意中抽出身来，一头钻进油盐菜米中，做饭、洗衣，每天还要去医院照顾妻子。那是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不亚于自己生了一场病。好在这次住院时，津市医院的医疗设施先进了许多。重要的是有了镜检这个项目。他们在张兰英的胃部全力搜捕，终于抓住了潜伏的病因。通过对症治疗，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后，这个折磨了张兰英多年的胃病就彻底给治好了。如今，张兰英身上已完全看不出当年曾折磨得“瘦成一把骨头”的影子，反倒比一般的老人看上去更健康、更富态，而已是八十高龄的傅绍荣除了血压有点高，其他方面也都还好。
“做善事能让人身心愉悦。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傅绍荣这样总结他和老伴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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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6 16: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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