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很鬼（平头系列36）

张新泉

      来这个林场（茶厂）的下放知青大多数为17岁年纪，齐齐整整二十多个，由一个北京戴眼镜的女干部带队。这些高级干部中级干部家庭来的子女，营养充足的缘故，身形挺拔，高大，男的里面有十多个是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全区的篮球比赛，他们个子整体是全区各公社最高大的。只有一个不打球的叫老鬼的知青，像长年饿饭的，比较猥琐矮小。不仅男知青里最矮，也没有高于女知青。17岁还在发育年龄，以后冲上去了没有，在这里的年把，是没有一厘米长进的。以后不在这里，就不晓得了。
       老鬼不怎像大地方来的，不洋盘。如果以身形不足就小看老鬼，那就错了，老鬼有非同凡响之处。
     抽为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员时，俺两次去了老鬼他们林场，找一个叫龚伯的天气预报员一个叫李志平的陬市老知青去的。晚上二人住的地方凉快，凉风习习吸引了十多个青年那里乘凉。他们个个活跃，津津有味的一个人讲一个故事转，老鬼也讲了一个惊险刺激的鬼故事。能证明老鬼能说会道，显得有才，有故事员的才能。嘴巴活套的老鬼就不会在他们那一群大个知青中受到欺侮，有的可能还愿意和他坦诚交流成为朋友。喊他老鬼，到底是夸还是贬？
       没多久，我由工作队回单位。一天，老鬼和两个老农来我上班的收购部交厂里的大路货粗茶叶。老鬼眼睛飞快的扫了我移动的磅秤砣，看我开出结账单，透着机灵。我哪里会搞名堂呢？老鬼却把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记到心里去了，不愧老鬼。后来他还玩了我的鬼，我坐了老鬼的道儿。
       是这么一件事，秋天，我化12元买了一件军装，有赶时髦的意思。军装66年文革兴起，到了1975年还相当时兴，是不好买的俏货，青年以能穿一件军装为荣。我已26岁，想穿哪有这福分，直到这个年纪才好不容易抓到一件。第二天逢场，我刚穿军装没有屁大一个时候，坐到收购部大门前，观看当地版的清明上河图。熙熙攘攘的赶场人中，老鬼奔我而来，哪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是“买”我的军衣的……
       毫无心里准备，一般人哪里会夺人所爱。买起是自穿的，不是做这买卖的，又没有多余的。常言道，有钱难买不卖的货，都会免谈。老鬼好不晓事，他不仅谈了，还谈得我松了口了。
       老鬼逞口舌之利，没有一刻钟，被他洗脑，被他激起了帮人一把的豪情。句句不相同的好话感动了我，讲得我觉得不卖就是对不住他了，于是恋恋不舍又果决割爱，把衣脱给了他。他问多少钱，告诉他12元。
       老鬼拿了衣，却说今天没有带钱，明天给钱。
       不拿钱买个么得鸡巴呢，亏他好意思讲，亏我让他拿。老鬼开始就拿准我是个实心眼，就已经试探出来好玩名堂。我没有想到防他一手，拿钱拿货，不拿钱莫拿货，不是朋友，待之以友。我大大咧咧，男子汉讲话作数，不防备别人动心思，反怕人说我小气。小小年纪的老鬼把人摸透。我还信以为真他没有带钱，全按他设计就让他把军衣白穿走了。
       第二天老鬼还是真的来了，不过不是真心还钱来的，是个障眼法。还钱应拿12元还，拿10元叫什么还钱？俏货也折扣打？不给足数，我就不接。不接正是老鬼要的结果。他拿10元是做样子，虚晃一枪才是目的，不好明抢么。他吃透我，知道少钱我不会接。图穷匕见，马上钱装进袋，缩得这么快。我还没反应怎么办，他就转去了。为何我在年轻的老鬼面前如此愚昧，如此被他玩弄股掌间？因我从未和玩名堂的人共事，看到的皆是老老实实的经济往来。一方若觉吃亏，就不接钱，普通人通常办法就是这样做的。想贪点小便宜的这时就不好意思耍赖皮了，就规规矩矩给了。我由此及鬼，以为老鬼也像他们一样不好意思，补足金额。可是老鬼出意料之外，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不仅不补，还那样溜了。可能还在心里笑我“猪”。我还看不出他在玩主意。

      这时我应该像后来流行的处理，“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把10元拿了再说，起码少受损失。可是那时候没有人这样说，无资借鉴。如果衣穿在他身上，我就叫他退衣了。他有备而来，没有穿我那件军衣。他是既不给钱，也不退衣，也不做交代……
      我看不透老鬼有何用心，只以为他回去搞钱去了，就会来还的，不会损坏他自己形象的。
      我没有猜到他从此不露面，老鬼组合拳的连环套好不高明。我公事在身，只好痴婆娘等野老公似的，等他还12元钱，没去及时找他。老鬼估计到了我不会马上找他，故意佯装不睬挨脱糊。我呢，还是相信，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他哪里是君子呢？一个半月不露面才感大事不好。就在一天晚上去茶厂龚伯小李那里，要他们给我找老鬼。二人说，“哪里还有老鬼，病退回城了，前天走的。他是个最不一合（不守信用）的人，你怎么让他搞了名堂唦！”
       这个龟儿，弄得我哭笑不得。12元，是75年那时候的半个月工资还多，两年试用期是20元一个月。让他一个小了9岁的人玩了猪脑壳，玩了名堂。这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骗术。知青都喊他老鬼，一定在前面也让人中招过，我不是开始的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只是他一次小试锋芒的“练兵”，为以后增长这方面才干风生水起“大展宏图”作铺垫。如果他不付出汗水，而要吃香喝辣，不劳而获广有财富，那么一个小小身杆的他，就要玩他的特色玩他的名堂了。任何时代都不缺窃他人财富为己有、巧取豪夺的人，只是这种人在那个时代稀少。

       俺可以接受搞捐献，不能接受被欺骗。这种行为与捐衣是两码事，他是骗。一个多么守规矩的年代，一些多么守规矩的人。可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免不了里面有臭虫。识不破口蜜腹剑的骗子、小人，就要出现麻烦。

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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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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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老鬼逞口舌之利，没有一刻钟，还被他洗脑，被他激起了帮人一把的豪情。句句不相同的好话感动了我，讲得我觉得不卖就是对不住他了，于是恋恋不舍又果决割爱，把衣脱给了他。他问多少钱，告诉他1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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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协邱渭波

识不破口蜜腹剑的小人，就要出现麻烦。

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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