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养花

上将军

老母养花

覃若彬

    农家小院养妍花，    姹紫嫣红吐艳华。
    弄土修枝添雅乐，
    夕阳如火照丹霞。
    几年前，母亲80大寿时，我写的这首打油诗概括了母亲晚年与花为伴、自得其乐的闲静生活。
    伺弄花草，似乎是城里退休大妈大爷的专利，一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老人养花让人不敢相信。
    母亲读过私塾，识文断字，会打算盘，尤其还写得一首小楷。每年春节我贴自己书写的春联时，母亲总要点评一番：这一点写小了，那一撇写短了。就凭这一点，说她是个只会种地养猪的农村老太，母亲是不会服气的。这不，城里退休老人栽花种草的雅兴她也拽上了。
    我父亲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去世了，三个妹妹相继出嫁，我和妻子在县城上班，弟弟成家后和弟媳在外做生意。母亲不愿进养老院，也不肯到城里住，执意在老家留守。她说她舍不得圈里的鸡鸭，舍不得老屋的青砖瓦，更舍不得屋前种的花......
    老辈人常教导我们，对父母要孝顺。我对孝顺的理解是：既要“孝”，又要“顺”。基于此，我和家人们随了老人的愿，约定定期回去看望母亲。工作再忙，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望母亲的。每次刚一下车，母亲就会迫不急待地要我去看她种的花。我用手机扫过，品种还蛮多：月季花、牡丹花、紫叶草、荷兰菊、栀子花、美人蕉、三色堇、映山红、朱顶红、荷包牡丹等等。所有的花草都种在老屋门前那一条土坎上。土壤、光照、雨水条件都很好，是个种花的好处所。每年春天回到老家，母亲领着我看刚钻出泥土的嫩芽，说过不了多久，花茎就会长出来。每年端午节回家，看到的是一垄色彩斑斓的鲜花丛。朱顶红并蒂绽放，迎风摇曳；栀子花凝香吐蕊，芳华四溢；美人蕉红得鲜艳，一如高举的火炬。“五月新栀吐艳华，凝香含露不炫夸。冰清玉润骚人醉，愿做蝴蝶恋小花。”我曾用这首小诗盛赞了母亲的栀子花。
    母亲最喜欢那丛荷包牡丹，一年四季开花，花型特别，酷似灯笼，所以我一直称它“灯笼花”。为这，我还专门写了一首散文诗诗，题目就叫《母亲的灯笼花》:
    真的没有想到
    在冬天
    母亲的灯笼花还开得如此热烈
    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自然微物
    总是蕴藏真意
    小小的灯笼
    照亮了冬天
    也照亮了村庄
    即使在最寒冷的日子
    我也能真切的感受到
    春天的温暖。
    秋天，很多花都谢了，菊花灿然亮相。有红、黄、白三种颜色，花瓣大小各不相同。母亲把白色的菊花采了，晾干，泡茶喝，说是可以清肝明目，还嘱我带些回城喝。冬日，花谢茎枯，母亲就用镰刀割下枯茎，用锄头刨松土壤，期待来年春暖花开。
    俗话：“人养花，花也养人”。老母养花的过程,其实是一个令人心身愉悦的过程，一个延年益寿的过程，一个充满希望的过程。翻土、施肥、浇水、剪枝，母亲在劳动中舒筋活骨，神清气爽，乐在其中。如今，84岁的母亲不戴老花镜还能穿针引线做鞋垫，这一定与她喜欢养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