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司马刘禹锡（62）： 伤我马词

永志

朗州司马刘禹锡（62）

伤我马词

刘禹锡

骏马图    王荣绘

——果得阴山之阿，蠖略其形，萧萧其鸣，

长顾远视，顺而能力

续一

【原文】

    曩予知善马之难遭也，不求于肆而于其乡（1）。一旦，果得阴山之阿（2），蠖略其形（3），萧萧其鸣，长顾远视，顺而能力。顾其躯非骞然而伟也（4），虽士得以乘之。始予被皂衣于朝，朝之人多四三其牡以迭驭，予无兼焉（5）。水辙之淋漓，淖途之汪洋，结为确荦，融为坳堂（6），前有偾辀，后有濡裳（7）。我策垂空，我镳方扬。振鬛轩昂，矫如飞翔。翘翘其雄也，非力而何？烈火之具举，钩膺之叠舞（8）。一蹊千趾，骈比龃龉（9）。痑者斯挤，悍者斯怒（10）。我鞍如山，我辔如组。弭毛容与，宛若孤处（11）。靡靡其柔也，非慧而何？日予之获谴于阙下，背商颜，趣昭邱，日中而逾舍（12）。修门之南，非骑所宜，夷则沮洳，高则嵚巇（13）。虎咆空林，蜮斗荒馗（14）。风雨孤征，简书之威。俾予弗颠，我马焉依（15）。屑屑其劳也（16），非德而何？

【注释】

（1）曩：指过去，以往，或从前。

（2）肆：店铺，或集市。乡：乡里。阴山：在今内蒙古中部。

（3）蠖略（huò lüè）：行步进止貌；龙行貌。颜延之《赭白马赋》“欻耸擢以鸿惊，时濩略而龙翥。”濩（huò）略：奔跃。龙翥（zhù）：龙飞腾，形容马奔驰似龙飞。

（4）骞然（qiān rán ）：高举貌。

（5）皂衣：黑衣。唐制，八品、九品服青。贞元末刘禹锡登朝为监察御史，为正八品下。迭驭：换乘。兼：两匹。

（6）:淖途（nào tu]）：烂泥、泥沼路。确荦：即荦确，石大而多貌，此指冰块。韩愈《山石》“山石荦确行径微。”坳堂：堂屋的低洼处，此指水坑。《庄子·逍遥游》：“覆杯水于有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

（7）偾辀（ fèn zhōu）：倾覆的车子。辀，车辕，代车。《左传·隐公三年》：“郑伯之车僨于济。”注：“偾，弗问反，仆也。”濡裳：因车马颠簸，弄湿衣裳。"曹丕《黎阳作诗》：“辚辚大车，载低载昂。嗷嗷仆夫，载仆载僵。蒙涂冒雨，沾衣濡裳。”

（8）烈火：即列火，田猎时所列火把。钩膺：马腹部的饰物。《诗·大雅·崧高》：“四牡蹻蹻，钩膺濯濯。”注：“钩膺，樊缨也。”疏：“钩者，马娄颌之钩。……膺者，直是马之膺前……谓膺有樊缨也。”

（9）蹊：小路。千趾：言马之多。骈比（pián bǐ）：亦作“ 骈坒 ”，意思是排列相接貌，出自《文选·左思》：“士女伫眙，工贾骈坒。”龃龉（jǔ yǔ）：上下牙齿对不齐,比喻意见不合,互相抵触。

（10）痑（tān）：基本字义为疲乏，疲马。《说文》马病也。引《诗·小雅》：“痑痑骆马”。

（11）组：丝编成的织物。如组，如编组，比喻驭马的熟练。《诗·郑风·大叔于田》：“大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笺：“如组者，如织组值为也。”弭毛：谓不扬毛作威。弭，止息。容与：安闲自得貌。《楚辞·湘夫人》：“时不可乎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12）商颜：即商山，在今陕西商县。《汉书·沟洫志》：“于是为发卒万人穿渠，自征引洛水至商颜下。”颜师古：“商颜，商山之颜也。谓之颜者，譬人之颜额也。”昭丘;楚昭王墓，在今湖北当阳。《文选》王粲《登楼赋》：“北弥陶牧，西接昭丘。”李善注引《荆州图记》：“当阳东南七十里，有楚昭王墓，登楼则见，所谓昭丘。”舍：古代行军以三十里为一舍。

（13）修门：战国时楚都郢的城门，此指江陵。《楚辞·招魂》：“魂归来兮，如修门些。”王逸注：“修门，郢城门也。”夷：平地。沮洳（jù rù）：低湿之地，此指泥泞出自《诗·魏风》有《汾沮洳》篇。嵚巇（ qīn xī）： 险峻貌。

（14）蜮（yù）：传说中一种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鬼蜮（喻阴险的人）。馗（kuí）：指四通八达的大道。

（15）简书：此谓贬谪的制书。《诗·小雅·出车》：“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居，畏此简书。”传：“简书，戒命也。”焉依：犹是依，谓所依赖。《左传·隐公六年》：“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注：“平王东徙，晋文侯、郑武公左右王室，故曰‘晋郑焉依’。”《国语》作“是依”。

（16）屑屑：劳瘁匆迫貌；劳苦貌。《汉书·王莽传》：“晨夜屑屑，寒暑勤勤，无时无息。”

（未完）

政协邱渭波

俾予弗颠，我马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