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秀：听父亲讲祭祀善卷的故事

春禾

《善德观》喻应献/摄

小时候，听父亲讲述祭祀善卷的故事，懵懵懂懂，心存疑惑，一直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夏夜，晚饭后照样是搬一张竹床，到禾场边老槐树下乘凉，我一时兴起，便问父亲：“我的奶奶爷爷长什么样？”父亲骄傲地炫耀说：“小时候我是奶奶爷爷的心肝宝贝，不管到哪里，只要出门就带上我！”在他记忆中，到姑奶奶家做客比较多。他的姑奶奶嫁到了一个名叫善卷垸的地方。

在父亲5、6岁时，有一年的清明时节，父亲正好跟着父母在善卷垸做客，遇见善卷垸人集中在一起杀猪、宰羊、杀牛进行清明祭祀活动的场面。父亲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当时的情景：只见宽大的禾场中央，用泥巴和岩石垒起一个三角形大土灶，灶上面安放着一个巨大的斗朝锅，几个壮汉把猪、牛、羊头搬放在大锅里，然后点燃柴火，两个负责烧火的老者，不停地轮换着朝灶膛里添柴。大约一、两个时辰，“三牲头”煮熟后便捞了起来。分别盛放在几个大木盆中。四位男士拿来了二根约3米多长，直径约20公分的红色木头，上面雕刻有大大小小的龙。据说那叫龙杆木，还有6根小一点约一米长的横枕木，颜色雕刻都一样。把三牲头各用二根横枕木搁在中间，留下适当距离，用大红绸子捆在横枕木上，再在三牲头上各扎上一朵绸子做成的大红花，最后把横枕木捆在龙杆上。然后由四位壮汉抬在肩上走在前面，有五六个道士穿着长长的黑色道袍，头上戴着黑色鸡冠帽，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语言，走在抬祭品的后面，然后是一列由男女老少组成长长的队伍跟着。我的父亲也就跟着姑奶奶、姑爷爷混在队伍之中，向德山的庙堂走去。到了庙堂，抬祭品的人把祭品恭恭敬敬地放在善卷神像前的祭品台上后，所有人都朝着善卷神像跪下。道士继续在念些什么。从庙堂内到堂外土坪地跪着一片人。那场面，既壮观又肃静，每个人都是那样虔诚地表达着对善卷先生的崇敬和怀念，我的父亲也跟着跪在人群之中。年龄尚小的他，当时心里想的就是长大后做菩萨有人祭拜。

父亲说他在德山庙里看到的善卷神像，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很高大，红漆贴金闪闪发光。善卷神像的头部快到庙堂顶了！庙堂四壁有田园、农耕六畜等，道士念完经后人群起身返回原地共进丰盛的晚餐。这个祭祀活动称为“清明会”，祭祀回家后三天不能洗头，五天不能洗澡，据说是老辈留下的规矩，怕的是把神灵洗走了。

长大以后，我对善卷有了更多的了解，儿时的很多疑惑也一一有了答案。善卷是上古尧舜时代的得道高士，隐居枉山（今德山），开坛讲学，开启民智，德名远传，尧师舜禅而不受，后人为纪念善卷先生的大善大德，改枉山为德山，改鼎州为常德，常德民间一直把善卷当着神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