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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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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0 08:31: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津市万石诗 于 2023-8-20 08:33 编辑

                          海      儿

          本来这篇文章的名字应该叫海清,因为故事主人公的名字就叫“海清”,但因为有个明星也叫这么个名字,所以为了“避讳”,便用了平时人们叫他的这个小名或说是“昵称”。

          我下放到那个村子的时候,海儿还是个半大小孩,只有十四岁,当然,比我也就只小了那么几岁,但我是差不多全劳力,海儿却是半劳力,当时生产队给我评定的工分是每天九分,而正劳力(男)是十分,妇女则是半劳力,八分,海儿比妇女还少,只有六分,劳动工分悬殊还是不小的。不过,海儿却没有丝毫怨言,每天和一伙半大小孩一起劳作,有时候也同大人们一道出工,干差不多的活儿,但工分却不同,海儿也从来不争,只是闷着头干活。海儿生理上还有个“缺陷”——癞痢头,虽然已经长了点头发,但却夹杂着点点的白癞痢,使得他的形象显得不那么好,所以有点抬不起头的意思,当然,他从不和别人争执,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后来知道,海儿家是贫农成分,但当时他家就两口人——他和他瞎眼的老妈妈,他父亲早已去世,两母子相依为命,住着两间土砌瓦盖的旧房子。瞎眼老妈妈据说一辈子基本没出过远门,我们那个队离县城就那么十多华里路,她都从来没有去过。

           我熟悉他是在我和一道下放的小龚俩人从落户的农民家出来单独开伙做饭之后。我们下放时是“落户”的形式,即吃住都在落户的农户家里,不同于以往的“插队”——几个知青住在一起,自己开伙做饭。在农户家吃了一段时间饭之后,我们双方都感觉不那么适应和方便,于是我和小龚提出自己开伙,这在当时还是个新问题,队长拍担责任挨批评,还是那天接我俩到队里的大队干部海林哥开了口,说“瞒上不瞒下”,搞了再说,才得以成功。

            这就牵扯到我们的住处了,原先我和小龚是住在生产队的队屋里的,只占了一小间在正屋外头称为“钥匙头”的“豆腐块”,现在要自己做饭吃,那就不行了,一来是小了点,二来是队屋头里有粮食仓库,不能生火,于是队里商量,决定叫我俩住到海儿家里去,叫他家腾出一间屋子,队里给他家一点“品补”。于是,我们和海儿就成了邻居了,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成是“房客”。

           那是一间“土砌瓦盖”的比较破旧的房子,说是破旧,丝毫不假,土砖缺了角,房门下面好大一个洞,老鼠和鸡鸭什么的可以自由出入,屋顶的明瓦也变了色,不是透明的而是黄色半透明的……但我们还是住进来了,进门就是厨房,队里请来瓦匠给打了灶,两孔的柴火灶,我们去公社供销社买来了锅盆碗盏等用具,买了油盐,好心的社员给我们送来了新鲜的蔬菜,还说,以后想吃什么菜,自己去菜园里摘就是……于是,我俩开始了“新生活”。

         海儿的老母亲因为眼睛问题不能出集体工,就在家里养了一群鸡,那鸡长得很壮实,公鸡高大威猛,母鸡下蛋频频,它们每天在房前屋后用脚爪子往后扒着琢食,也是一道风景,我们相处得也相安无事。但是有一天,其中的一只不知怎么的,从房门下面的那个洞口跑到我俩的房间里来了,我俩赶也赶不走,怎么办?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我俩想到了一起,“抓住它!”于是,我俩就在房间里抓住了那只鸡,而且因为怕它叫唤,还扭住了它的脖子。但是,我们却不敢将它杀掉,更不敢在灶里烧火将它弄熟了吃掉,因为就住在人家的房子里,真要那么做,不成“监守自盗”了么?

           海儿的老母亲来来回回寻找了好几遍,嘴里还不时的嘀咕着,我俩也不敢吱声,任由她几次到我们的房间里搜寻,终究无果。而海儿似乎知道点什么,也不说话,也不帮他母亲寻找,无事人一样。后来这只鸡我们终究没敢吃掉,但也不敢承认抓了,于是,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我俩将那只鸡用一个化肥袋子装着,给扔到了另外一个生产队的池塘里。但很长时间里似乎都有那么一点“负罪感”,心中很是不安。所以,后来我招工回城特别是大学毕业后,那时海儿也结了婚,有了两个小孩,我便借着看望当年住户(那时我们称落户的人家叫住户)的机会,还连带着给他的孩子送一点文具什么的东西。

            海儿很能干,除了使牛耕田等技术活儿外,什么插秧割谷扯棉梗之类的事情,他都很在行,特别肯卖力气,村里人说他“很舍己”。说到舍己,我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年春插时,因为我是第一次栽秧,很不熟练,一兜一兜,慢吞吞地栽着,旁边的那些年轻的姑娘小伙儿几下就退到我后面去了,把我“关”到了里头,一伙人上了岸之后,嘻嘻哈哈地笑话着我,只有海儿一个人帮着我赶忙完成没栽完的那些秧苗,“救”我出了“牢房”。

           好多年之后,我又一次回到当年下放的那个生产队,去的是与我年龄差不多、后来当了二十多年村委主任的大成家,那天,忽然来了一个人叫我的名字,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人,比我还高一点的个子,头发花白,琢磨好一会,还是大成告诉我,这是海儿呀,我才认出来。当然,他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但原先的“癞痢头”却是长出了浓密的头发,只不过现在变得花白了而已。他说,他早就建了新房子,俩儿子都成了家,现在日子好过多了,言语还是那么腼腆,似乎还有点红脸。

    (作者/津市教育局退休干部高级教师    夏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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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0 20:01: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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