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相遇拜为师（散文）

袁清香

辗转相遇拜为师（散文）
作者：袁清香

       美好是可以封存的，这尘封的美好就像陈年佳酿越久越纯正，越弥香，越珍贵。
　　 一路辗转，相遇恩师——付老师。我们虽未举行什么仪式，但我心已拜，以为恩师。
　　
　　 一
　　 昨天，我很意外地收到一条微信信息，是许久不曾联系的、一直在常德福寿颐康园养老院养老的一位老人——付毕珍老师发来的。她发给我信息时既叫错我的姓也叫错了我的名。应该是她老人家没有备注，以至于时间一长便忘了我是谁的缘故吧。估计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是谁，怎么会在她微信好友之列。
　　 我的愧疚之心瞬间涌出，她慈眉善目的模样当即出现在眼前。她是一名退休老教师，很清瘦，腿不方便，经常坐着轮椅。喜欢文学，还经常写诗写词什么的，当地的一些文学刊物常有她写的诗词。我竟然有两年多没问候她老人家了，也难怪她记错了我，真真的很对不住她。
　　 我微信好友很多，不常联系的也不少，久而久之，一部分人便没了记忆，记不清谁是谁，也不曾清理。但付毕珍老师我立即反应过来，我对她的印象一直还藏在记忆深处，一唤即出，十分强烈。我马上告诉她我是谁，通过谁认识的她，尽管她已经八十多岁，可她的记忆力还很不错，也立即想起了我是谁。
　　 想起和付老师的辗转相遇，感慨万千。我与她相识在湖南常德福寿颐康园养老院。
　　
　　 二
　　 事情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2019年夏天的非洲猪瘟，我的养猪场终没逃过厄运，我的家庭元气大伤。紧接着2020年春节期间的新冠疫情席卷全国，更使我雪上加霜。大概是我运气“太好”的缘故，已经老了，老天爷还要让我遭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大磨难。是的，就是大磨难，连续两次我都“有幸”中招。非洲猪瘟将几百头猪活的死的全部深埋，猪场没个三年五年不能养猪。我心滴血、力交瘁，过后便是萎靡消沉。两个月后，不服输的我决定东山再起，辛辛苦苦修建的养猪场还不曾盈利，不能荒废。秋末，听人介绍我现成的猪场可以养豚狸，于是我着手调研豚狸市场，跑了周围几个县的几家养殖户，认为在养猪场养豚狸，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只要用心也能够养好。于是我再次贷款投资，承包他人的荒地给豚狸种草。豚狸种买回家，每天用心饲养，热火朝天地干。眼见希望就在眼前，瞅着最多一两年就能彻底翻身，心里也暗暗腹诽“关了这扇门，给我开了那扇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越想大步快跑，可雨下得越大，伴随着冰雹同时追着砸来。做梦也没想到新冠疫情来了。查找疫情的源头，说是与一些野生动物有关，豚狸被列入，一个通知“禁养”。养殖场还是养猪的营业执照，野生动物饲养证还没来得及办。就这样，一网打尽，数万块钱，水泡不曾起半个，直接沉入了水底。
　　 我浑浑噩噩，只觉前路一片黑暗。老天既不要我的命，却又不让我好好活，不给我活路。出门打工吧，年龄大了，卖劳力打那种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的苦工，我身体肯定吃不消，人家也不会收我这个累赘。就是进城去扫街，到什么单位搞卫生扫厕所，没熟人推荐，也进不去。要知道我就是生活在最最最底层的乡野之人，城里没有说得上话的知己熟人。找了几次想进城求点生计，也是不了了之。
　　 在2020年下半年，有个养老护理培训班，免费的。有跳舞的姐妹知道告诉了我，我便报名参加。培训结束后，拿了本本，老师让我在常德福寿颐康园养老院实习一个星期，然后便在这里上岗了。
　　 付毕珍老人就是在这养老院认识的。但她并不是我护理的老人，我护理的老人，是三个完全不能自理和两个半自理的老人。
　　
　　 三
　　 在这里我还得交待一下，在这之前我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偷偷学写歌词诗词什么的。合村以后，村里来了个东北的大学生村官，姓郭。他组织了村里的跳舞队，爱音乐的我毫不犹豫报名参加了。之后大学生村官又在村里组织端午晚会，我在闺蜜同学的再三“怂恿”下，大胆报了个节目——朗诵自己写的诗《我爱龙门》（合村后我村便是龙门村了，以前是张家垭村）。唱歌跳舞的节目不少，朗诵只我一人，蹩脚的。那天我很是佩服自己，两腿颤、声音颤的我居然在台上读完了，没吓倒在台上。这一下子村里人大部分都知道了我，熟悉我的人彻底颠覆了对我的认知，原来她还认识字还能写诗还能读啊！
　　 大学生村官在村三年，后来往上调，村里再也没举行端午晚会。
　　 原龙门村，有在株洲工作退休回家、在家养老的郝卫大姐，主动与我认识了。郝卫姐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她的同学胡亦文老师（我也常叫她大姐），当时是常德诗词学会的领导。经郝大姐介绍，通过胡亦文大姐我便加入了常德诗词学会。胡亦文大姐也是个非常好非常热心的人。
　　 胡亦文大姐得知我到养老院工作后，便要求我替她去看看在养老院养老的付毕珍老师，说付毕珍老师是她的授业恩师，并托付我时常关照一下她。就这样，我认识了坐在轮椅上的付毕珍老师。她也是常德诗词学会会员，她得知我也常写诗词什么的，对我是刮目相看。
　　 其实，不是我关照她，而是她关照我。
　　
　　 四
　　 养老院的工作，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付老师虽然坐轮椅，她的生活基本能够自理。她住在一楼，是单独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她的房间离大厅不远，照顾她的人也同时照顾其他五人。我工作的地方是另一栋楼的五楼。我想去看看付老师，必须得让我护理的几个老人全部睡觉后，下楼拐几个弯，麻利问候几声看一眼，然后马上折回。有时候很想和她多说说话，无奈身不由己，她也会催促我赶快上楼，说她这里不用我惦记。我常会利用空挡时间告诉胡亦文老师有关付老师的情况。
　　 我护理的老人有个老年痴呆相当厉害的奶奶，动不动就偷偷随他人乘电梯下楼，要回家，每次都是在大门口给拦住，通知我接回；她不跑的时候会将尿不湿扯出来在便盆里洗，屎尿弄得到处都是，我时刻得拿眼睛盯着，有苗头立即制止；她喜欢翻他人、翻自己的柜子，将东西胡乱丢弃或者藏起来。还有一个六十多岁小脑萎缩的阿姨，她虽然在床上不能动，但她会不停地大叫大喊，精神足，常常半夜三更都叫唤，哄她睡觉，好话说了一箩筐不顶用，哄她吃药时牙根紧咬，到了嘴里，“砰”，很干脆地吐出来。还有三个神志清楚但瘫痪在床的老人，有时候稍微慢了一步，给他人先洗先喂饭，另外的便吃飞醋，口齿不清地乱嚷，脸红脖子粗，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我得好语似珠地劝慰。我力气小，瘫痪的人和小脑萎缩的人都比我个子大很多，给他们换给他们洗，得从床上抱到轮椅上，完了从轮椅抱到床上。他们半点力使不上不说，还拼命往下坠，我才几斤力啊！好几次差点同时摔在地上。给他们穿衣服，比给小孩子穿衣服麻烦多了。小脑萎缩的阿姨力气大，动不动还要抡起拳头打人，我得时刻提防着保护自己。吃饭时，这人的碗那人的勺子，这个不能吃糖，那个不能吃肉，不能出半点差错。这个把汤洒到了床上，能走的人把饭菜倒进抽屉里留着。给她人喂饭时，我得利用空挡自己赶紧扒拉几口，否则自己没专门的时间吃饭。
　　 开始几天，反胃得不行，几次过后，狠狠地强迫自己适应了。
　　 好多次，我欲哭无泪，在崩溃的边缘，想一走了之，直接甩手不干，但又一想，他们也是可怜之人，他们也不愿意这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们的今天或许就是我的明天。谁知道，我的明天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我只能这样释然、这样想、这样坚持！
　　 付老师几次坐着轮椅到我工作的地方来问候我、关心我、鼓励我。看着我工作的环境，同时给那几个老人说好话，请他们不要为难我。还专门买了吃的送给我同楼层的邻居护理员，买了烟送给隔壁的男护理员，说我初来乍到的，要她们多多帮助我。还特别叮嘱我，不懂的要多问其他护理员，要向他们多请教多学习，特别在搬动老人的时候，希望大家能相互帮助一下。
　　 我在工作时的感受，常常会与付老师说说，她会不时地开导我，教我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当自己是在为社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养老院工作是服务性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是善举，是有福报的。每次，我心有不爽，只要来到付老师这里，马上便心平气和了，信心满满上楼去做我自己该做的事。
　　 付老师像亲人般的体贴我、温暖我，时常给我打气，一直让我感动着。
　　 其实，这个楼层的其他护理员，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们的身体大都比我结实，有的是夫妻搭档当护理，体力活有人干。每个人都非常忙，几乎没空时间去帮他人，更没空时间串门聊天。再说，我得尽快掌握养老院的生活节奏，不能老麻烦他人。
　　
　　 五
　　 最终，我在养老院的工作，以失败而告终。因为我长期的生产劳动，早就犯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在那里没多久，我的腰疼复发，哪怕在养老院用了药打了针，终得不到休息，一天比一天严重，严重的时候，我不得不跪着做完所有的事。老公心疼我，多次要我回家，说穷就穷点，别把身体给糟蹋垮了，那几个钱还不够给医院的。于是，我再三申请辞工回家。
　　 我护理的老人听说我要辞工不干，神志清楚的老人拉着我不让我走，说我人太好，说话轻言细语，做事认真负责，还说再也不发脾气，全都听我的。说与我刚混熟，对我产生了依赖，他们不想换别人。我的身体不允许是心软，我只能用善意的谎言说，我休息几天后还会来照顾他们。
　　 辞工时，我专程到付老师那里去说明情况，付老师刚好不在。据说是她的儿子接她回家住几天。我也没什么可以感谢她，每次想买点什么给她，她都说她什么都不缺，养老院的生活很好。我给她买的礼物又退给了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总觉得无法报答付老师的恩情。回家时，我在网上下单给她买了点礼物，然后发微信告诉了她，让她查收。她再三致谢。回家后，我偶尔还与她说说话，我写的东西还发给她过目。渐渐地，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便没再联系。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是很浑。这次若不是付老师主动联系我，我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真的很抱歉，付老师！
　　 人生多辗转，辗转相遇得恩师。我虽然未跟随老师在课堂上读书，但给我帮助的付老师，同样值得我铭记。
　　 我在奔波，付老师在轮椅上看着我。我还是这个感觉。
　　

张雪英

袁老师好样的，不经历风雨，又哪能见彩虹。学习点赞！

龙阳呈祥

拜读佳作，欣赏学习，受益匪浅，衷心点赞！

袁清香

张雪英 发表于 2024-4-3 15:02
袁老师好样的，不经历风雨，又哪能见彩虹。学习点赞！

谢谢张老师鼓励和支持，加油！

袁清香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24-4-3 15:47
拜读佳作，欣赏学习，受益匪浅，衷心点赞！

谢谢蔡老师鼓励和支持，祝福老师！

龙阳呈祥

袁清香 发表于 2024-4-3 16:39
谢谢蔡老师鼓励和支持，祝福老师！

谢谢文化美餐，遥致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