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鞋垫

上将军

母亲的鞋垫

覃若彬

    我的每一双皮鞋或运动鞋里，都放着母亲做的鞋垫。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做鞋垫是从她六十岁以后开始的。她在赶场时买来针线和样本，在农闲时穿针引线，按照事先用铅笔画好的图案，密密匝匝地纳起鞋垫来。每次回老家，临走时母亲都要拿出一双鞋垫来嘱我带上。多年来，我一直在穿母亲做的鞋垫。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所有关于家的记忆似乎都与鞋垫无关。那时搞大集体，家里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人挣工分，上有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下有我们5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尽管父母没日没夜劳作，可还是改变不了年年“超支”的困境。      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穿衣穿鞋就更谈不上了。一家人穿的布鞋都是母亲在如豆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纳”出来的。我是家中长子，体贴母亲的辛劳，平时舍不得穿鞋，常光着脚丫在地上跑，时间久了，脚底起了粗如树皮的老茧。只有冬天或走亲戚时，我才穿上没放鞋垫的布鞋，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鞋垫无疑成了一种“奢侈品”。

    后来，改革的春风吹进了我的家乡，人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滋润，母亲的闲暇也比以前多了起来。为了打发这些时光，也给家里减轻一些经济负担，除了种菜、养花，就是做鞋垫。

    母亲做的鞋垫尺码大小不一，花色品种各异，她做的时候心中一定是想到了某个特定的人。每次回家，我和老婆孩子都能选到合脚的、自己喜欢的鞋垫。

    去年年初，看到母亲年事已高，我和弟弟商量关于母亲养老的事情。三种方案中，最终选择了小妹出力、我们出钱的赡养方式。每个月我和老弟都会开车去看望母亲。

    有一次，刚进妹妹家就发现母亲正在兴致勃勃地纳鞋垫。妹妹说娘闲不得，非要帮助做点事，妹妹只好顺了她的心意，让她纳鞋垫。母亲见了我，问我鞋垫好不好看，我连忙说“好看！好看！”母亲的劳动成果得到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说“好看就拿几双回去穿！”妹妹见状便说起母亲做鞋垫过程中的两件“轶事”：别看母亲83岁了，不需戴老花镜，穿针引线，灵活不输年轻人；她如果把她做的鞋垫送人，别人不能拒收，否则她会不高兴。

    俗话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见我母亲依然健在，于是有朋友说这是我们做后辈的福气。

    我朋友所言极是。年过六旬的我，如今每天还能穿着母亲做的鞋垫，我幸福得如同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那就成了当然。

老涵

家有一老，胜似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