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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小时候的苕糖、米芽糖和阴米儿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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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 18: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怀念小时候的苕糖、米芽糖和阴米儿糖





周继志






红薯,周家垭一带称之为苕。在吃不饱饭的年代,苕总是有的。一年中,苕作为主食,是很平常的事情,以至于有一碗光米饭,就是待客的稀罕物。
苕这么平常,与春节有什么联系呢?
有的。苕从地里挖回家后,窖藏一段时间,某个冬日,母亲会拣一团篓苕,用水洗净之后,熬制苕糖。熬苕糖,算是准备春节吃食的前奏,当然与春节有关了。红薯可以生吃。刚挖出的红薯和窖藏一段时间的红薯,口感是不一样的,前者发木、也不甜、水分也不多,后者则脆、甜、多水分。因此,红薯储存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好。但红薯储存不宜,容易被冻坏,另外,开春之后,红薯会发芽,只要它开始发芽,就不能吃了,生吃时,咬上去就像咬一团棉絮。从红薯生吃时的这种对比可以看出,红薯适宜储存一段时间再吃,但也不能无限期的储存。冬至之后,红薯的糖分渗出到一定程度,熬糖,是周家垭家家户户都要做的事情。熬出的糖,可以直接吃,但要留一些作为春节前做米泡糖的原料。当时,糖类供应紧张,一般人家,很少能买得到红糖、白糖,有一钵子苕糖,也是补充糖分、解馋的心爱之物。所以,会持家的女人,往往会早一点熬糖,之后,嘴馋的小孩,就会每天用筷子或者勺子搅起一团苕糖来吃,大人也吃一点,但爱吃的还是小孩子们。苕糖熬出来,是黑红色的液体,舀、扦,都不容易,惟有搅成一团,才吃得上嘴。澧县、津市一带有搅搅糖,顾名思义,是一种需要搅起来吃的糖,也是粘稠的液体状态。我春节前去药山寺,明影师傅送的礼物中,就有寺产的搅搅糖,我怀疑就是红薯熬制的,看来,用红薯熬糖,也并非周家垭所特有。红薯煮熟,捣成泥,加水,加麦芽汁,大火烧开,然后,将烧开的红薯汁舀进一个四角用绳子固定的纱布包袱里,慢慢地摇动包袱,将红薯泥和麦芽的渣子滤去,渗出的液体,就是糖水了。这种糖水糖味淡,需要用火熬出水分,当它变成粘稠的液体状态时,苕糖才算熬成。从红薯到苕糖,流程并不复杂,但麦芽的量、红薯泥加水后煮多久起锅、滤出的糖汁熬多久、成品的粘稠度完全凭经验去把握,因此,一家熬苕糖,往往是一群主妇的事。我们家熬苕糖时,德群婶娘帮忙的时候多。周家屋场,我们家住在最西边,德群婶娘家和我们家隔着我堂伯父家,我们家的厨房和堂伯父家又只隔了一道门,因此,一些诸如熬糖、打豆腐、炒炒货这些需要帮手的家务,除了德群婶娘外,还能见到堂伯娘的身影。做这些家务时,母亲她们张家长李家短,有说有笑,我们做孩子的,自然会聚在一起,看大人们做事。左邻右舍之间那种和睦的关系,可能与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人有关,也可能与居住的房屋彼此相连有关。我们一个屋场,住着六七户人家,相对独立,但过年过节,或者红白喜事,或者一些重要的场合,都彼此照应,这是一种屋场文化。农村里,大凡住同一屋场的人,关系都比较亲近。可惜,这种和睦的屋场邻里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屋场上年轻的一代都进城了,只有几位老人偶尔回去住一下,更主要的是,我们家的房子卖给了虽然也是同姓但以前并不住在这个屋场的一家人,屋场的房屋又都翻建,不再是屋屋相连的那种格局。因此,关系就微妙起来。一寸土地、一棵树或者一句话没说好,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战争,这样的现状让我很无奈,只能在无限怀念少小时各家彼此来而往之的那种日子中缅怀着,把一份遗憾交给时光,交给未来。恶语相向只能火上浇油,心存善良总可以息事宁人的吧。苕糖在刚刚滤出汁时,母亲们就会舀一碗糖水让孩子们喝。这不仅仅是母爱,也是劳动成果的分享。就像厨师做出一桌子饭,客人却不爱吃,厨师就会大失所望一样。但这些道理当时是不太明白的,母亲端给我们的糖水,我们可能并不爱喝,糖熬好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上一些,隔日就可能抱怨糙心。苕糖虽然甜,但不可多吃,吃多了,食道会如火烧一样不舒服,我们那里称为糙心。红薯和红薯制品,少吃是美味,吃得多了,不仅会糙心,还会胀气、嗝气、胃中涌酸水,若是天天吃、顿顿吃,则简直就是苦难。偏偏我们长大的时代,饭不够吃,只能以红薯充饥,以至于长大后进到城里,见到红薯居然能卖钱、城里人将红薯当美食、零食吃,就十分地不理解。不知就里的人好心给我们一块红薯,我们会本能地拒绝。许多年过去,我对红薯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了,现在我也偶尔吃点红薯,我也承认,红薯其实并不难吃,但是,在只有红薯吃的年代,红薯的确是差强人意的。红薯的吃法有很多种,整只煮、蒸、焖、烤,或者切片切末煮汤、或者将片或者末和在米饭里煮,用各种面粉做成糊糊或者粑粑,将红薯切成末或者丝晒干掺进米饭、做成腌菜,都可以,它的淀粉可以做成粉丝、粉皮,还可以做成地瓜干当零食吃,各种不同的做法,吃一顿两顿,或者间隔着吃,并不难吃,但一个月、几个月,天天都靠它当主食提供能量时,它就成为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之一了,尽管母亲不断地变换做法,红薯对我的伤害还是很大的。记得我去外婆家,我大舅娘给我煮了一碗白米饭,居然成为我难以磨灭的记忆。苕糖也是红薯的一种做法,熬成苕糖之后,因为甜,就比做成其它吃法时金贵一些,因此,熬好的苕糖大人会精心保管,不会敞开了让家人吃的。苕糖还有一个使命,这就是用它来做米泡糖。大米花和苕糖拌在一起,捏成圆球或者摊薄了切成片,就是米泡糖了。也有将苞谷炒熟,做成苞谷糖的。比较精致的是将糯米煮熟、晒干,然后在砂锅里炒成米花,切片,这是米泡糖的另一种,它有个专有名词,叫阴米糖。糯米种植少,每家每户每年分得的糯谷一般不会超过30斤,打出的糯米就少之又少了,煮一顿糯米饭、煮一点阴米,是零食中的上品。年成好时,分得的糯米多一点,阴米还可以煮粥吃,放一点红糖进去,十分的美味。阴米,就是糯米煮熟晒干之后的叫法,我不知道阴字是不是用得对,总觉得阴字缺乏美感,而阴米是多么好多么难得的东西。米泡糖是在临近春节时才会做的,没有苕糖,必然做不成米泡糖。当然,大米熬的糖做米泡糖会好吃得多,但在吃不饱饭的时代,谁肯用大米做米泡糖呢?湘西北人家,春节待客,米泡糖是必不可少的。我不知道周家垭现在还有人做苕糖、做米泡糖不,但我春节时去周家垭拜年,几乎在每家,都见到有米泡糖端上来。我们家,父母移居北京很多年,重新搬回老家后,母亲也老了,无力自己做米泡糖了,当然就更不会做苕糖了。腊月二十九,我去县城,母亲说,买一点米泡糖回来待客啊。傍晚,我回家,带回一纸箱米泡糖,那是一家叫华华糕点厂的厂家出产的,司机小陈去买时,在店堂门口排了一小时的队。华华糕点厂的米泡糖,用的是米糖,不是苕糖。我想过吃一口明影师傅送的搅搅糖,看是不是苕糖做成的,从透明的瓶子看上去,搅搅糖和记忆中的苕糖颜色一模一样。结果,回到家门,母亲张罗着吃饭,我就把吃搅搅糖的事忘了。怀念小时候的苕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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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3 17:35:3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于老师分享美文!(建议注意文章版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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