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刘爱品
五月，因为有母亲节而变得特别温馨。母亲节马上就要到了，单位要策划一期有关母亲节的活动，我有幸参与其中。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搜集关于母爱的句子，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因为害怕别人看见，躲进卫生间，任思念的泪水肆意地流淌，母爱无论再伟大，我再也无权享受，没有母亲的母亲节，落寞又难过。
原以为与母亲同行的生命隧道源远流长，谁曾想，母爱是有期限的奢侈品，享受母爱的时光在六年前的母亲节前夕嘎然而止。六年了，不敢触碰母爱这个字眼，不敢写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可是我低估了思念的力量，失去母亲的伤痛可能需要一生的时间愈合。既然如此，何不在母亲节来临之际，痛痛快快地写写母亲呢？
当我重新回到电脑前，母爱像高山那样高，母爱像海洋那样深，母爱像阳光那样暖......这些字眼，都不足以准确表达母爱的力量。当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想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可是，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衡量的东西，尤其是母爱。那母爱究竟是什么呢？让我感同身受的是，母爱是一剂良药，一位优秀的母亲胜过资深心理咨询师，我的母亲便是如此。
记得有一个寒冷的冬日下午，天色灰暗，像是快要下雪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降到了冰点，工作的烦恼和生活的压力压得我无法呼吸，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当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见老妈。不顾一切地冲出办公室，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当我说出目的地时，司机很惊讶地看我一眼说：“你要是乘坐来回的话，至少100公里，我不打表了，你拿100算了。”要知道那时候每个月工资只有300多元。
母亲看见我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回家，眼神里有些意外，但什么话也没说，拣了一箩筐红薯，坐在火炉前开始烤，因为母亲知道不仅我爱吃她亲手烤的红薯，也是外孙女的至爱。我紧挨着母亲坐着，什么也没说，因为工作的烦恼和生活的压力她未必懂。看着她慈祥的面容，安静的表情，和着炉膛里暖意融融的火苗，我的心瞬间融化了，一切烦恼化为乌有，这也许就是母爱的力量吧。这时我忽然想起幼儿园的女儿，站起身就要走，母亲把烤好的红薯包得严严实实，叮咛我放进怀里到家也不会凉。那个冬日午后来自母亲的爱，足以温暖我一辈子。
母亲是人世间给孩子再多爱还嫌不够，而孩子回报她一点点爱，她就嫌多的那个人。年轻时因为孩子小和工作忙，回家的次数不多，每次打电话时，母亲总说好着呢！又是很久没有回家了，当一个周末迫不及待地回到家时，只见母亲的右臂用绷带缠着，她摔断了胳膊，害怕影响孩子们的工作和生活，自己默默地承受着。我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埋怨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已经不疼了，快好了，让你们知道也替不了我，还让你们牵肠挂肚。”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怕给孩子们添麻烦，即使在她生病的时候。
记得在女儿很小的时候，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带着孩子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回到家时，发现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年迈的父母，地上放着一袋自家磨的面粉，还有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母亲为孩子做的棉衣和亲手为孩子炸的薯条。从家乡到这里，需要换乘三次车，我无法想象一对年迈的老人，都曾经在雪地里滑倒摔断过骨头，冒着多大的风险，在风雪中亦步亦趋赶路。我埋怨他们不该在这时候来，母亲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不碍事，你不会做棉衣服，冻坏了孩子后悔一辈子。”
每年母亲节，当我为母亲买衣服和鞋子的时候，她总是埋怨我不该乱花钱，说在城市生活不容易，钱要省着花，母亲节打个电话就行。那年母亲节，把她接到新城区看花，她埋怨油费贵，埋怨在外面吃饭浪费钱，实在忍受不了她的唠叨，当天就把她送回老家，没有想到这是为母亲过的最后一个母亲节，成为我终生的遗憾。是母亲用勤劳的双手托举着孩子们走向城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她自己像蜡烛一样，燃烬自己，照亮孩子前行的路，而她的人生半径只有孩子所在的城市这么远。
六年前，在母亲节前夕母亲没有惊扰任何人，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次次地崩溃大哭，一次次祈祷在梦里和母亲相见，可母亲始终没有走进我的梦乡。有人说，梦不到离世的亲人，是他们化作了天使，在天堂护佑着儿女。假如有来世，我愿继续做母亲的女儿，报答此生对母亲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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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1 11:09: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