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4-9-19 09:39 编辑
天道（五十六）
.萧骏琪
. . 终于有一天，游霞悄悄地回了，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严峻的事实。尽管回来有很多凶险，但她还是去了一次大栗港，见了父亲，游霞显现了自己最大的小心和对长辈的耐心，她给父亲的钱，她在父亲面前，专拣好的话说，她甚至拥抱着父亲，用脸贴着父亲的脸，颤声说“爸爸我爱你啊”，把父亲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甚至还亲自下厨，搞了饭菜敬父亲的酒，她还一反常态让父亲多喝点她带来的好酒，她还执意要在这里睡一个晚上，父亲微醉了，他一直流着泪喝着酒。但父亲很清醒，他预感到游霞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忙拿出游霞给他的钱，说要给他的乖孙女，游霞和萧潇都不肯要，但我还是从父亲手里接过钱，从中抽出两张给了萧潇：还是顺老人一点意吧。当子夜我们离开大栗港的时候，父亲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游霞到大栗港来，是错误还是正确，反正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的面前一直浮现着父亲流着泪痛苦扭曲的面部表情。 我的心里波澜不惊，当我害怕的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时候，我很是冷静。游霞在家里住了一晚，游母还善解人意把萧潇抱到她的床上去睡，我似乎有些无所谓了，游霞紧紧地抱着我抚摸我，我的心理却一直排斥着她露骨的亲昵。我阳痿了吗？我开始拷问着自己的灵魂。直到游霞赤身裸体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的时候，我才猛地惊醒过来。游霞是好女人啊，她只是走偏了一步路，我不能冷淡她的，绝对不能！我哭了，起身抱起游霞，我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游霞的身体，我想说什么，可嘴唇被游霞的嘴唇吸吮着，她的舌头如生命般滑进我的口腔，让我亢奋，让我不知自己。我正准备挣扎，却被游霞引导着进入了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第二天，我们到上午九点多钟才起床，桌上的菜显然摆上好久了，但仍冒着袅袅热气。两老招呼我们喝酒吃菜，他们专拣好菜布给我们吃，连萧潇也大声地说，爸爸妈妈，今天晚上我还是和外公外婆睡觉，慧儿是好懂事的。游霞听了，猛地一把抱住女儿，如抱住整个世界。她颤声地对女儿说道：崽几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啊，说完失声痛哭。
我似乎要在这短暂的三天内，把全部的父爱给我的女儿，我骑着车，去买女儿喜欢的食品和女儿喜欢的玩具，我写诗给女儿，尽管她读不懂，但我知道，她终究有一天会读懂的，女儿身上有我的血液，她重感情，她懂仁义。女儿年纪还小，女儿现在好为难道，她离不开爸爸，她也想和妈妈在一起啊。我是大男人，我对女儿说，你先跟妈妈一起出去，听话啊孩子，长大后衣锦回乡看爸爸，记住家乡的名字，莫忘了资江水的沁甜，鸟几的翅膀硬了，是要在风雨中飞行的。
游霞和女儿终究走了。
此时我需要酣睡
在越来越沉重的山路上
我需要每一株叶片上
都点缀着一颗露珠
一颗与你平时躲闪的目光不一样的
你司空见惯了亿万年的露珠
遇见的月光远了
如果那条山路倏地封闭
我回到了大栗港，在吃午饭的时候，我把一切真相告诉了父亲，我说，现在，我又一无所有了，但我仍然坚持躺在一场梦里不愿醒来。父亲说，我把责任山承包给人栽了杉树，杉树值钱啊，过十来年就有收入了，你可以拿着那钱过日子，我苦涩地笑了，父亲，我十来年我也只有40多岁，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啊？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父亲知道了话不投机，拿出1000块钱给我：要不，这些钱你先用着吧。这时，我不怒反笑了：父亲，就是这钱，让我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了，这钱让游霞被迫无奈离开了她生长于斯的家乡，这钱让一个幼女离开了深爱她的亲人啊，这钱，您先用着吧，我拿她没用。吃了晚饭，我到了游家，我知道，岳父岳母现在，更需要我的安慰，要知道，此时此刻，俩老的心在滴血啊。
我发了疯似的，用繁重的体力劳动折腾着自己，甚至我在为人担砖上楼的时候，站在楼顶向下看时，心里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摔下去，我苦难的人生不就可以划上句号了吧。但我蹒跚下得楼来，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发神经了吗？我解脱了，双目失明的父亲怎么办啊？娘怎么办？还有游霞母女……我真的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家里还有些许没有买完的货物，我担着去了栗山河街道，在那里租了一个月的房子，然后回来去周家湾，70多岁的大舅舅带我去租了一个单身人的房子，在周家湾仅住了10多天，我到了德茂园。眼看货物即将销尽，我再去了一趟鸬鹚渡，企图从那里找到一线生机。在我奔波的过程中，游霞来过好几次电话。听到电话中女儿甜甜的声音，我的心陶醉了，女儿，你是爸爸的心尖子肉啊，对着电话，我失声痛哭。女儿说，她会回家看看爸爸的，她很想念远在家乡的亲人，她很好，她已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和生活。妈妈天天上班呢，女儿说，下班后，常常拿着爸爸的照片哭泣……
货终于卖完了，我去鲊埠看娘，可娘不在家，听邻居说娘和老蒋去了鲊埠回族乡中学，他们承包了中学的食堂。我眼睛一亮，也没有作半点犹豫，我去了中学，看到了忙碌的娘和正在炒菜的蒋师傅。我决定先在娘屋里安顿下来。反正这里隔家里也近。
游霞的电话来得频繁了一些，而电话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女儿在这里很好，成绩也好，还当了学习委员。有了女儿陪伴，她是不会去嫁人了的。现在，她们已住进了新房子里，回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她劝我，还是早点再成个家吧，男子无妻家无主啊。游霞不会回了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到现在从她口里肯定时，我再一次流泪了。我真的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啊。我成了家，意味着我放弃了她，从今以后，我们已是路人。我回忆我和游霞在一起的日子，我们真的连脸也没有红过。我泪如雨下，而电话的那头，游霞早已在放声大哭。
我决定再度成家，我一个人尽管勤快，也存不了多少钱。而且，我无力面对这个薄情、变化太快的世界。人生太匆忙啊，隔40岁又有几年？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聊天，老荐问及父亲的年龄，我回复，也差不多70岁了呢。唉，老者叹了一口长气：如果老倌几走了，引魂幡有人举，谁去捧他老人家的灵主牌子还山啊？
我震撼了，是啊，谁去捧灵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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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9 09:36: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