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场小掠影(散文)

袁清香

赶场小掠影
作者：袁清香

       我家地处很偏，平时到镇里赶个场什么的，来回要花上半日。所以，我平日赶场很少。若赶场，也会一次性地将日常用品尽可能多买，起码要用个一两个月。手边也常常拮据，我本着“无事不上街（土话“该”音)，上街小退财”的说法，限制自己出门的次数，宅在家里。我自制力差，哪怕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到了场上，听卖家夸大其词的虚语，拒绝不了诱惑，会毫不犹豫的买买买，直到手边连车费都不剩，还不满足。这样的性格不好，因此我出门不敢带多的钱。
       我赶场，就像过节，也像走亲戚，会收拾一番，变得干净利落点。改一改平时在家时的邋里邋遢、阿弥陀佛的样。今天又逢场，我特意起了个早，去镇里市场买些所需回来。已经长达三个月的天干火燎，不见雨滴。我们是靠天吃饭，没有雨水的滋润，人勤劳，地还是懒。不少人做了许多无用功，天天挑水泼菜园，菜还是被泼死。网上提醒，每天要吃点蔬菜，补充体内所需的矿物质和维生素。虽然买的菜，大部分都是大棚种出来的反季节蔬菜，没自己种的味道，为了活泛一下肠胃，也不能太任性，去买点来救急，顺便买点日常用品。
这次赶场，我总觉得与以前赶场变了些味道。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路线、同样的熟面孔，感觉与以前大相径庭。

没几个坐车的人
       我们村里有三辆私人面包车，逢场日专门跑镇里，五块钱一个人。他们的生意这些年一直非常好，沿途都有等着乘车去赶场的人，时刻也有电话联系、微信联系要坐车赶场的人。三辆车你去他来，一天到晚车子几乎没有熄火。每一场他们起码会有大几百块钱的收入。坐车的人大都是不会开车的老人，师傅也很有耐心，服务周到、老人搬不动的东西上下车帮忙搬，有的还专门送到家，不再加车钱。我一早上车，车上居然还有一半空位子，车上几个人都认识，问候一声坐下。师傅说再等等，看还有人赶场没。都不容易，等就等吧。尽管坐在车上的人有点心急，也是耐着性子。
       “估计今天赶场的人又不多，我第一个先到，已经等十多分钟了！”熟人甲说。
       “现在只有两辆车跑了，两辆车每次都坐不满”熟人乙说。
师傅接过话：“现在油价又贵，这几场下来，油钱都不够，老这么跑车，也没味了！”
        熟人丙年龄稍大，说：“没得味，你还是要跑，方便俺这些没车开、不会开车的老人，只当积德了！”
      “是啊，你只当做好事，要是没车跑了，我们也就赶不了场了哦！”几人都附和说。
       车子又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来人，师傅的手机也很安静。
师傅只能起动车子出发，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拦车。

市场冷清了许多
        二十分钟，车到目的地，大家依次下车。只两月没来，我竟然觉得有些陌生。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稍微减速，仍正常通行，交通不见拥堵。人行道，有稀稀拉拉的人拧着包、提着篮、甩着手走动。今天不是赶场的日子？不会吧！我记错，开车的师傅、坐车的人都记错？不应该呀！怎么变得如此冷清！
       以前赶个场，市场上的人，用“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一点也不为过。有的摊位边，挤满了人，想走过得费老劲。熟人寒暄声、喇叭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耳朵不好使的人只能茫然，露出憨笑。琳琅满目的糕点、五花八门的水果、正在蒸炒的熟食、香味四溢的餐馆等。各种香味、多种诱惑勾着来往人们的魂，定着人们的脚。卖锅碗瓢盆的、卖衣服鞋袜的、卖脸盆锄头的，应有尽有。摊主们忙得喜笑颜开，满足感幸福感洋溢在脸上。
       今天大部分摊主似霜打的茄子——焉了。他们玩手机、打瞌睡、闲聊天、玩跑胡子玩扑克，市场变味了。今天的热场都是这样，平时的冷场更不用说。
        不过，蔬菜摊点、肉鱼类摊点等也有买主卖主的说话声。买衣服和鞋袜等日用品的几十个摊点，一眼望去，也有两家有顾客在比划着。有好几个摊位是空的，摊主应该没来。
       我主要是来买蔬菜。蔬菜摊位边的人稍微多点，菜多的摊位同时还有几个人再挑选。我在以前经常打交道的摊主这里买。也随便问了下，市场怎么少了很多人。老板娘说：“现在年轻人不在家，老年人跑不动。钱是越来越难挣，干啥啥亏，生意做不下去了。我这几场，场场都亏。”我说：“怎么会亏？亏本可以不卖的！”老板娘叹了口气说：“今年天干，菜价高，温度高，进价贵，蔬菜保质期又短，不卖越亏，到第二天就不好卖了。烂了的菜只能甩，那——”她用手指了指外面，继续说：“甩的是钱啦，一场甩几百，万贯家财也经不起这样啊！”我只能安慰她：“现在确实都不容易，别心急，慢慢会好起来的！”她又深深叹气，说：“本打算还拼几年，让儿子读完大学，房贷也有五年就可以还清了，唉！人发奋，天不顺！命里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我听得出她内心的焦躁。
        真的是发财要好命？我无言以对，只能在心底叹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李白）。人生路不好走，处处有拦路虎，条条蛇都咬人啦！

烂菜堆边的热闹
       我买了该买的东西，准备到停车的地方去等车回家，见前方平时堆垃圾的地方有一群人围着。我不明就理，也走过去。原来是好大一堆被倒掉的蔬菜。有白菜、油麦、白萝卜、胡萝卜、茄子、黄瓜、辣椒等。先前那个老板娘所指的就是这里哦！有十多个老人在选里面稍微好点的菜。这个说，捡点回家剁了喂鸡喂鸭喂鹅，没问题；那个说，有的黄瓜茄子只是焉了，没坏，捡好的，人吃一两餐没问题；还有个老头说，将里面的好好选一下，现在没猪草扯，拉回家剁了煮了喂猪，很好，···
        捡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是从苦日子中走过来的人。看着堆成山即将烂掉的蔬菜，心疼，能用就用，能吃就吃，节省一点是一点。他们永远是那么节俭、那么勤劳、还那么善良。这里的菜若卖钱，买家肯定会说三道四，不会要。我也是从苦水中泡大的人，也认为有少量的当时可以吃，只是不能久放。我走进，选拿了两根黄瓜，三个茄子，朝那摊位感激望了一眼，然后走开。

        同车来的人，又是同车回去。大家买的东西都不多，有的就买了点菜，有的买了几斤面，有的买了点饺子皮称了两斤肉，还有的买了两个钵和一盒固体燃料···。可以说以前的大包小包不见了。
       车子未开出，大家议论了几句蔬菜一场比一场贵，普通人吃不起，不下雨种不了菜之类的话。车子开出后，大家不再言语，不知道是赶场身子累了，还是看了一遭心累了。

龙阳呈祥

拜读袁老师精华之作，欣赏学习，衷心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