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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西汉孤魂》（四） 马王堆利苍家族墓墓主综合考察
一、軑侯利苍，汉高祖刘邦的亲信
长沙王吴芮（？-前202年） 吴芮，番阳人 。 秦朝时担任番阳令，号番君。秦末，闻陈胜起义， 乃与英布聚百越兵数千叛秦，并以其女嫁英布，随刘邦入关。秦灭后， 被项羽封为衡山王，奉项羽密令与临江王共敖、九江王英布等截杀义帝。 汉高祖五年二月，徙为长沙王，不久去世，谥为文王，其子吴臣袭位。
《汉书》记载刘邦分封八个异姓王：“昔高祖定天下，功臣异姓而王者八国。张耳（赵王）、吴芮（长沙王）、彭越（梁王）、黥布（淮南王）、臧荼（燕王）、卢绾（代臧荼为燕王）与两韩信（韩信为楚王，韩王信为韩王），皆徼一时之权变，以诈力成功，咸得裂土，南面称孤。见疑强大，怀不自安，事穷势迫，卒谋叛逆，终于灭亡。张耳以智全，至子亦失国。唯吴芮之起，不失正道，故能传号五世，以无嗣绝，庆流支庶。有以矣夫，著于甲令而称忠也！” 刘邦控制诸侯王的重要措施，派代表到诸侯国任丞相。“马王堆二号墓墓主利苍，正是在这种政治背景和本身具备入选条件的情况下，才被派往由吴氏家族为王的长沙任丞相的。”（p343） 利苍本身的条件：1、利苍一家为楚人，出生地应是在汉水或长江以南地区；2、根据《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中平高炀侯刘它栏记载的“功比它侯”四个字来看，利苍与刘它的经历必有相似之处。“很可能利苍本人原来也是项羽的部将，在刘项大战的前后，弃项投刘。从利苍的籍贯来看，他原来作为项羽的部将的可能性也极大。3、此外，在利苍墓中发现一件错金的铜弩机，上刻铭文‘廿三年私工室……’从文字的风格和款式看，它当制造于秦始皇二十三年（前224年）。”当是利苍生前用过的兵器，也是利苍可能先在项羽、后在刘邦部下为将的间接证据。
利苍任长沙国丞相应在高祖十年（前197年），封軑侯在惠帝二年（前193年），是什么特殊的功绩使利苍跻身于列侯的位次之中呢？与平息淮南王英布叛乱事件有关。淮南王英布与楚王韩信、梁王彭越命运相连，当刘邦剪灭二人之后，感到危机，加之大夫贲赫诬告谋反，遂杀了贲赫全家，起兵叛汉。长沙王吴臣诱杀了本是自己的姐夫的英布。刘邦感激长沙王吴臣的同时，“也对刚刚上任时间不长的丞相利苍表示赞赏。很显然，能使长沙王在这关键时刻毅然站在汉中央朝廷这一边，并采取果断措施消灭英布的决策，与利苍的努力是分不开的。”（p351）“惠帝元年九月，新继位的长沙王便顷侯吴浅便‘以父长沙王功侯，二千户’，算是父（父亲吴臣已死）功子享了。惠帝二年四月，长沙丞相利苍‘以功封軑侯，七百户，列120位’。此时全国的列侯为180多人，利苍这个位次算是中间偏下。”（p351） 利苍死于吕后二年（前186年），死时五六十岁。继任者“醴陵侯越”于高后四年（前184年）封侯。据推测，有可能利苍是在丞相任上去世的，他在职的时间应在八至十年之间（前195年—前197年）。（p352）
二、太夫人辛追的生命历程
辛追夫人复员相
通过考古发掘证实，马王堆一、二号墓属于不同穴的夫妻合葬墓。一号墓的女主人无疑是二号墓墓主轪侯利苍的妻子。因为墓中发现了一颗极其重要的上刻“妾辛追”三字泥质印章，当是墓主人的私章。“妾”是妻子的谦称；“辛追”只是名，姓氏佚。 一号墓的下葬年代当在汉文帝十五年（前165年）左右。经过对辛追的医学鉴定，辛追死于50岁左右，那么按汉文帝十五年左右向前推50年，辛追出生于公元前217—前215年前后。也就是说，在他的丈夫利苍死时，辛追才30岁左右，利苍比她大20多岁，属于老夫少妻一类。也就是说，利苍跟随项羽、刘邦转战南北、驰骋疆场时，辛追尙是一个不懂事的娃娃。（p354）
利苍和辛追结为夫妻，湖南省博物馆研究院傅举有先生的推测：利苍和辛追是同乡。当楚汉战争结束时，利苍衣锦还乡，逗留过一段时间，结识并娶了辛追。他们结婚不久，便生下了儿子利豨。其后十八九岁的辛追，又随着丈夫调任长沙国丞相这个有权有势的职位，带着幼小的长子一同来到长沙国的首都临湘（今长沙市）定居。（p355—356） 从马王堆三座墓葬出土的器物推测，利苍家族一定是长沙国的亿万富翁。财富的来源，一是在利苍封侯之前主要靠长沙国以官俸的方式供给，间或也可得到中央财政的补给。官俸大约每年2000石左右。轪侯利苍封于惠帝初年，所封侯的軑县在今河南省境内的光山县和罗山县之间。按当时制度，軑国只是划出700户，每户出200钱供于軑侯一家食用，算起来总数每年应为14万钱。（p360）
三、三号墓墓主是死于军营的年轻的军事将领利豨
发表在1974年第7期《文物》杂志考古简报，都认为三号墓墓主“不是利豨，而应是利豨的兄弟。”1983年第二期《考古》月刊，发表湖南省博物馆研究院傅举有的文章质疑，提出“至于《史记》《汉书》中所纪第二代軑侯利豨死年为汉文帝十五年，与三号墓木牍所纪文帝十二年相差三年一事，当为《史记》《汉书》所误记；把利豨母亲在文帝十五年的死年，误记为利豨的死年。”（p378）结论：“长沙马王堆是軑侯一家的家族墓地，一号墓是轪侯利苍的夫人，二号墓是第一代轪侯利苍本人，三号墓从出土器物和葬制看，也可以肯定为第二代轪侯利豨。经过仔细钻探，在这个墓地再也没有发现别的墓葬了。因此，马王堆三座汉墓的埋葬正与历史文献记载相符，第一代轪侯利苍和第二代轪侯利豨均是葬在长沙的。”（p381）
“当第一代轪侯利苍于吕后二年（前186年）去世后，接替长沙国丞相之职的不是利豨，而是一位当年跟随刘邦一同打天下的朝廷老臣，利豨只是承袭了轪侯的封爵。”（p382）从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1000多件随葬物来看，有38件兵器和一张驻军图，推测他是出任武官。“由于列侯的爵位在汉代的俸禄是2000石，地位在郡守之上，如果让利豨担任武官，那只有担任长沙国武装部队最高司令——中尉。因为诸侯国的丞相和中尉都属于2000石的高级官吏，利豨只有担任这个职位才符合他的身份。”（p385） 据二号墓“遗策”记载“年轻气盛、志得意满的第二代轪侯利豨，其生活的奢侈与豪华，远远超过了他的父辈，甚至可以达到了可与皇帝并驾齐驱的靡费程度（如安车一乘驾六马）。”但好景不长，为官不久便发生了西汉初年长沙国与南越之间著名的军事冲突。南越是中国境内越人的一支，在今广东西南、广西南部和云南东南部。秦末战乱，原秦朝南海郡郡尉赵佗自称“南越王”。高帝十一年（前196），刘邦派陆贾出使南越，以期说服。赵佗接受“南越王”封号，向汉朝称臣。吕后专政后，断绝与南越贸易往来，关系敌对。赵佗认为“这一定是长沙王吴回（吴芮之孙，吴臣之子）的主意”。高后五年（前183年），赵佗自尊为南越武帝，出兵攻击长沙国。高后八年（前180年）吕后死后，汉军后撤，赵佗迫使闽越、西瓯向它臣服，建立起东西万余里的独立王国。汉文帝即位后，派陆贾重新修好。
“就在南越国以武力袭击长沙国边境之时，作为长沙国武装部队最高总司令官的中尉利豨干什么去呢，史典没有留下那怕是只言片语的记载。但从三号墓发现的地形图，特别是一幅驻军图中，可以推测出大体的情形。”（p392—393）驻军图“所包括的范围是长沙国与越南国交界的地区，主区位于九嶷山与南岭之间，即相当于今天湖南省南部靠近广东省的江华瑶族自治县的沱江流域一带。”“从《驻军图》的军事部署分析，它的主要功能是防止南越大军的攻击。”（p393） 图中所标驻军主要有“周都尉军”三支，“徐都尉军”四支和“司马得军”等九支军队。“周都尉军”就是高后时派到长沙国南境攻打南粤王赵佗的隆虑侯周灶的军队。周都尉和徐都尉都应是汉中央朝廷直接派出的军队。当时的长沙国担负有对付南越国的任务，也应该派有军队在长沙国南部边境防守，这支部队很可能就是三号墓的墓主利豨带领的。“文帝元年，在汉文帝《赐南越王赵佗书》中，曾提到了将军隆虑侯周灶，并提到了‘长沙、两将军’。当时另一将军为博阳侯，未提名的当是利豨。”（p395） 可以推断的是，刚刚20岁出头的利豨带领军队在长沙国边境打仗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当时正值夏天，北方来的士兵不服水土，许多士兵病倒了，无法越过南岭去进攻南越国的军队，致使战争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吕后去世后，文帝对南越采用安抚政策。利豨已于文帝十二年（前168年）去世，两年后（前166年）隆虑侯周灶，被拜为“陇西将军”转攻匈奴去了。（p397）
利豨死得突然，其墓葬的修建也就显得粗燥和仓促，甚至有些慌乱。就在利豨死后，孝文帝十六年（前164年），第三代轪侯利彭祖正式袭爵，并于景帝中元五年（前145年），在欢庆中央朝廷的凯歌声中，被晋升为中央奉常，定居长安，第二年再晋升为中央九卿之一的太常，掌管朝廷中极其重要的祭祀和礼仪。到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第四代軑侯利扶出任东海郡太守。“利扶‘因擅发卒为卫，当斩，会赦，免。’……但这个事件标志着整个軑侯家族在西汉波诡云谲的政治舞台上，历经四代80余年的表演彻底结束了。”（p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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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5 12:3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