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小说：为了共同的爱好（上）

张新泉

  一、
      
       退休的王校长，七十二岁，一腿长一腿短，在和煦的春光里走路一顿一顿的。到电力局交电费转来，三里路已使身上发热。吃力之时，他进了旁边老张的店子。老张看见，几分惊喜道，“王校长，稀客，什么风吹来的你。”
       王校长说，  ”刚才交电费去来，走热了，在你这里脱哈毛衣。身上穿多了，棉衣、毛衣、棉小衣……裹得像粽子，走路像蒸包子，莫出一身汗来了。”显然王校长是恪守春捂秋冻的人，但是怕出汗还是只能灵活运用春捂秋冻的谚语，具体问题具体对待。
       “好……”老张说。
        王校长解开扣子，退下里面毛衣，穿上空心棉衣，感觉正合适。和老张说了两句你的生意还好唦、暑假俺两个办一个培训班的话干不干。说罢起身要走，老张说，“莫急，坐哈子。讲哈白话……”
       老张并不喜欢垮闲白话，和一般人没有几句话讲，和有衔头的人更是没有说的，像鬼捻了喉咙。用他原单位职工小蜈蚣的话说，老张有恐官症。碰到带官衔的人，整个人就是一个掰不开的蚌壳，好像被厉害角色所镇住，好像狗咬刺猪子开不得口。今天却要主动找人垮白话，这是很少出现的。
       其实老张不完全是掰不开的蚌壳，和王校长还勉勉强强讲得来。不是好大一个校长，退休前就是一个兼课的小学校长，好像是同一起跑线上，加上王校长和气，腿子有点缺限，好像他们之间就拉平了。更加因为有共同爱好，少有心理障碍，就有说头。
       “耽误你搞事呀……”
       “不耽误，事情做清白了，讲哈子不要紧，不是天天有人做牌子……”  老张继续说，“春节前你的对子生意如何，卖了好多钱？”果然讲的他们共同的爱好，共同都搞过的事。

       “我没有当生意搞，就是出来玩哈子，没有好大的底气，出来检验一下，看别个欢不欢迎。不在乎几个钱，也想搞几个钱，补贴得一哈。搞了三天，百把多块钱的看头。搞到二十九，三十没有出来，怕冷，试个味道就行了，不想卖冻肉。听别个讲，牛皮王那几天搞了几千块钱，不知是真是假？你呢？”
       “牛皮王不晓得哪里那么好的财运，是弄得多。我和你是一窑烧的，不能和牛皮王比，没有几个，三十中午才停手，可能我多干两天，有三百块，比平时好。但是也不在乎钱多钱少，时候一到，节骨眼儿上，手爪儿就发痒，不写几下，好像对不住谁一样。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是学传统意义上的文人。尽管还不够文，在牛皮王面前这样讲是不错的。我觉得好坏不易区分，我要是牛皮王那么一点底子基础，不得架势（动手）搞。他要有俺的底子，还不晓得要多弄好多？清清白白强过他可就是强不了。”
      “只有真货，没有真眼睛，很多人是弄不明白的，确实不好分辩。他善吹，一天不吹牛皮就过日子不出来。吹去吹来，都以为是真的。我们的不足，不擅长吹牛是一个方面。”
       “我是湖南卫视报道的倒立书法奇人，可是就不好意思当着别人讲出来，自吹自，无意思。更加不好学他去发传单。很多人还不相信我有这件事，应了红楼梦里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撸钱，没有带来实质的改观，财神菩萨还是不关照，什么原因，解释不通。前面九二年学过中功，说是和气场有关。难道牛皮王的气场好，骂他的人，找他皮袢（麻烦）的，都有。按道理，他的气场也不行，输给他，这究竟是什么问题，我找不出来。”
       好像这是一个高深的问题，王校长也答不了。说，“这个，不好说……弄不了大钱，俺就吃小菜饭，还不是过一世，他钱多的也只过得一世，不会两世。菩萨面前人人平等，不会给他列外加寿命。”
       “哎，不错，话是这样讲。要看得开，你没有负担，不知道我。我绝对不是爱财的，可是又想弄些钱，碰到实际问题又往往矛盾。到处都是要钱的，打不出去，几多受急几多丑。我看得开，收钱的他们看不开，限定你什么时候交就要什么时候交。我为交工商管理费、国税、地税、卫生费，小娃儿学费，脑壳毛都急白了。居委会也来收地壳费。都要创收，挖眼寻蛇打。特别读书的学费，交了还脱不得糊，隔几天就敲学生一笔钱，翻出许多名目。一时拿不出，学生伢儿就不能进教室，逼回来找学生家长要，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进教室。这个急啊！想卖血，贫血。想当抢犯，哪里下得黑手，黑得良心。只怕没有抢到反被人撂倒了。心善当不了抢犯。”
      “是的，不触犯法律，不管社会如何变，都当遵纪守法的公民。”
      “我们的认识一致，要有骨气，有善恶是非观念。我们只是对社会风气变化恼火。现在好像又回到‘不信但看座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的年代了。”
       “莫和高的比。俗话说得好，只有财赶人，没有人赶财。没有发起来的人多的是。开始我从学校退休回来，先喂鸡，不好招呼，得了鸡瘟，抢救不及时死了一些，没有赚钱。第二年喂猪，不晓得一下蹦出来若干养猪场，一多，猪跌价，刚刚保本，白吃一伙子憨亏。第三年在河坡里种菜，沅水涨大水汶了菜，还是走不通，条条蛇咬人。这样搞，是受了一股强大的发财风气的影响，把持不住。比我们差的人发了，就不甘心，也想发。社会号召发，鼓吹发，受不了诱惑，陷入其中。老老实实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发呢？后来想通了，钱是急不来的。就将就着过算了。反正饿不死人。”

       老张没有继续和王校长继续讲倒霉往事。问道，“王校长，那你现在干什么。看你的身体，还硬朗，你的日子好过，没有负担，再来二十年也可能不成问题。那你现在一天到晚怎么得黑呢，怎么打发呢？”
       “好打发，以前没有看的书，现在正好去看，还有，写字，画画，作诗。一天很容易就混过身了。”
       “倒是不错，搞这些我也有瘾。你的爱好和我不谋而合。不打牌、不坐茶馆……我也喜欢这个鸟儿叫。啊，比你少一门，没有画。不过现在为生存，爱好束之高阁，只怕还要等到牛年马月才得去干这些。要是不急那些开支，现在就想干那些。逼得无法去做。”
       “实际上，你现在就可以干，无论写字、作诗……要和外界交流，寡寡在屋里，受局限，要参赛，要展出，要研讨，才得提高。”
       “我倒是想，找不到门路，一无所知……”
       “不要紧，我告诉你参赛的信息，还告诉张弩老师，只要他同意，就可以加入我们的协会。”
       ”那好。你看我的字要不要得……“
        ”要是要得，不过还要多看多练，要好上加好。至于你的诗，没有看见…“
       “我给你看看……”说着，老张起身，拉开作为案台的三屉桌抽屉，拿出一个账簿式样的登记本，翻了两下，给王校长看。
        王校长看翻了几页，“你这是写的自由诗，最好你还是写传统诗。”

寒儒

欣赏了。

东方鹰a

信手黏来，生活习气浓厚，赞一个。

张新泉

寒儒 发表于 2017-4-12 11:54
欣赏了。

感谢寒儒老师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张新泉

东方鹰a 发表于 2017-4-12 12:00
信手黏来，生活习气浓厚，赞一个。

感谢东方老师来访关注点赞拙作。

张新泉

感谢版主厚爱加章。

吉祥

张先生又有新作发表了,拜读!祝贺!

陈光新

充满生活气息佳作！

东方鹰a

张新泉 发表于 2017-4-12 17:02
感谢版主厚爱加章。

点读！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4-12 18:03
张先生又有新作发表了,拜读!祝贺!

感谢吉祥老师来访关注阅读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