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小说：疑到野猪林（中）

张新泉

二、 （这一节于上一节和第三节关联极紧，是文章的眼，点穿题目。如果丢下，味道尽失。请您的慧眼看这节）
　　 老胡和桂先生一同散步，二人年纪相当，志趣相同，一路走一路说不易疲倦。不知不觉一年过去。这条堤是洋州、鸬鹚州、茶安务工人员的必经之地。骑自行车的，骑摩托的，拖板车的，光走的，一拨一拨，一早一晚，一出一回，煞是热闹。本乡本土的人，又没有天外来客，怎么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呢。现在越来越多了。还有小车、中巴穿行其中，若被撞一下，后果不堪设想。老胡、桂先生左躲右闪，很是狼狈。桂先生说:“狗婆，这不是个路，明天还是换汤头，走另外的地方。我不想被憧一杆子。”
　　 “当然当然，安全第一。听说上回汽车撞到了一个过路老头。老头吃了足亏，司机也塔火烧煤炭背了时，赔了不少钱。俺两个这就回去，不讨替生。明天走新公路试试。一好，就长走。”
    “如此甚好。”二人回家路上感叹道：偌大一个镇，就是没有考虑给人一个休闲游走的地方。所有空处，都要变卖现金。而墙上刷的许多标语却是：决不允许买卖国土！买卖国土是违法犯罪行为！
    老胡说，买卖国土又不是老百姓干的，警钟当然应该对权势者敲。面向大众刷这些标语莫名其妙、文不对题。
　　第二天晚饭后老胡和桂先生上了新公路，不知怎么搞的，老胡好久不戴的金戒指又在前些天戴上了，白天领到的退休工资，也没有掏出放在家里。老伴的交待犹在耳边，老胡太随意了。是忘记了吗，不得而知。也是合当有事，二人才走十来分钟，桂先生的儿子骑自行车从后赶来，说家里来了客人，有急事要说。桂先生只得火烧牛皮请卷（转）。桂先生对老胡说：“你也收个早工吧！我们一同转去，明天多走一下就是！”
　　 “不，你有事还是你先回去，天色尚早，我还走一截。”
　　 “那，老胡，你一个人别贪恋多走，尽快早回！”
　　 “好呃！”老胡单人独骑向前走去。一会儿，走到四叉路口，镇路到这里打止连接上新公路。新路左边，是很有气势的苗圃，一条土路斜穿入内。新路右边，一条碎石路通向万家嘴。老胡走新公路折回，打算绕个大弯回家。

　　 老胡走上这条新公路，同样不美妙，车辆似腾云驾雾一张比一张冲得快。噪声隆隆，飞沙阵阵。四路交汇处，无减速之迹象。好像飞车是其专利，应谢绝行人过道；又像前面有宝，要抢到前面去捡，迟了就捡不到了，不顾及路人。据说有车撞了人，怕不死不活多掏腰包赔偿，故意碾压催人早上西天。一次性赔偿费用少，就把人当成可以压死的蚂蚁。有的车闯了祸，不救伤者，竞自扬长而去。哪有对生命的敬畏。金线摄取把人心变黑了，不顾他人安危的现象已经司空见惯。
　　 老胡在四叉路口犹虑了一会，还是麻起胆子走去。公路两边紧密排列着高楼大厦，这公司，那企业，不一而足。以前响器班过身的时候，还有一大片稻田。眨眼工夫，绿地面积锐减，长出房子。一些人总和肥田沃土过不去，老打主意，千方百计将其划拉过来做积累金钱的文章，做超级富豪。留不留田给子孙耕、以后的老百姓是否值得吃饭，是不管的。不会再生的宝贵资源就这样当成蛋糕分切了。
    老胡向左上一望又吃一惊，那个占了一个半生产队千亩农田的巨无霸企业，烟囱正向半空喷吐着浓浓黑烟。不是说环保吗，污染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顺利进行着。在现实面前，老胡糊涂了，分不清法大理大还是权大钱大。好象还是权力问题。权力能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权力又让一些迫在眉睫的事情没有下文。这时侯，平时呼风唤雨神通广大的人格外谦虚：
    “集体研究……我作不了主……我没有权……”百般推辞。
    老胡真想对苍天大吼：“这是为什么？”老胡考虑着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位卑未敢忘忧国吗？你要忧，人家还不要你忧呢。人家中央首长七十岁也退休了，不过问国事了。再说，镇上有县，县上有市，市上有省，千千万万的公务员，人民公仆，拿着高薪，自会料理。哪轮你去操心呀！都能随遇而安，没看出问题，你比他们还高明么？杞人忧天哪！
　　 老胡走了五百米，巨无霸企业还未走到尽头。前面堵车了，原来这家企业仍在扩建，拖建材的车子挤得水泄不通。老胡不想被包饺子，原路打回。
    又到了四叉路口，心里憋闷，对着四叉路左边的苗圃深吸一口气，啊，桂花香！沁人肺腑的桂花香。老胡打定主意，走向土路，要到苗圃林中去吸氧。离天黑至少还有刻把钟时间，不忙急回，早忘了桂先生的交代。此时不吸，更侍何时。应该不会有事。走近苗圃，莽莽苍苍的树苗真象一座荒蛮的林子。心底不由一楞，打了个冷颤，一个不吉利的字眼迸现脑瓜：野猪林！
　　 看过水浒的人对野猪林不会陌生。林冲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进入野猪林，被奸贼买活的公差董超、薛霸，把戴着枷与脚镣手铐失去反抗能力的林冲捆于树上，提起水火棍劈头盖脑打将下来，就要结果他的性命时，突然飞来一条禅杖，格开水火棍。原来，朋友鲁智深一路跟踪喑中相护，救了林冲。老胡借外甥女婿的《水浒》正是看到这里时把书丢失的。
    老胡觉得鲁智深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干里迢迢相护让人毫无所觉。忠正机警均属一流，是一个义气深重品格高尚的人，做好事不张扬不表功。不须聘请，完全自觉，完全自费。若在今天，是见义勇为的先进。反观现实，这样的人凤毛麟角，难得一遇。
　　 这时候，野猪林三字在老胡脑中一闪即失：看书入魔了，这里怎么会是野猪林呢！这个林子只是一个巨型苗圃。今天不是宋朝，不是水泊梁山时代，没人要我项上人头。我这糟老头子的人头不值钱！不要信邪。
　　 阵阵浓郁的桂花香气吸引着老胡向里走去。走了五十米，还无转身念头，空气太好了；又走五十来米，兴犹未尽，桂花香好闻极了，老胡的郁闷一扫而光。再向纵深走去，已入林两百米了。天色转暗了，正待转身，无风的林子忽起阴风，吹得身上发凉，起鸡皮疙瘩。吹得树叶沙沙发响。似有鬼魂作怪，眼生幻象，好象死去的老伴到了眼前。
    老胡心道：“老妈的，是你来了么，是你向我示警么？你可别吓我啊，我回去回去！”就地转身，一脚踏空，险些趴下。天刹黑了，注意不到路上有坑，不知车压还是人为。刚走几步，忽然听见林子里有轻微响动，似有人行，不由汗毛竖起。啊，真是野猪林，搞名堂的来了。
    正惊恐间，一团黑影从身前一掠而过，看那架式，那掠过的影子是只黄鼠狼，虚惊了。这大林子不会缺少这种小东西。以前走堤上，这种小动物也不少见。怎会这样胆小，老胡自责着走向归途。
    才动几步，迎面远处一束强光射来，惊疑间一骑摩托擦身而过。啥事没有，弄得一惊一诈，庸人自挠。这哪是野猪林，而是上好的清修之地啊！只是这个地方不应成为清修之地，也不该成为林子。它以前是良田，现在弄成苗圃却是不该。只有坡地、低产地、灌水不便的土地，才退耕还林。这么肥的田土，只能退林还耕。瞎子也看得清的问题，怎么不见包公纠一纠呢？中央的好政策，一到下面就变味了。民国时期，尚有冯玉祥将军敢得罪蒋光脑壳，白天故意手提灯笼在老蒋面前行走，讽刺老蒋那套反共反人民的勾当是漆黑的、不得人心的。然而今天，哪里还有这种斗士，敢和贪赃枉法者硬碰。一个个象是应声虫、跟屁虫。各种违反中央精神、损害人民利益之举，反倒通行无阻。为了不和头头相拧，恰如清宫奴才，只会喊“喳”。
    老胡回走，心里二十五里骂知县。离大公路还距一百五十米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只听得有人喊：“老师傅，你掉东西了！”
    老胡不答腔，自己什么都没有掉，人民币不会自动从衣袋里飞出来，戒指指上稳稳套着。今天真是到野猪林了！冷汗一下刷地出来了。以前听到的传闻从脑壳里复活一下崩出来，林里曾有吸毒的、睹博的。还曾听到一个发生在这个林子里的血腥故事：一个牛贩子卖牛后，从香雅酒家喝酒后回家，路过这个林子时被一入伙强人拦住要钱，不从，争斗中被砍断手掌，牛贩失血而死。后来听说没有破案，不了了之。今天莫非要蹈牛贩子复辙不成。

严维贡

老胡走了五百米，巨无霸企业还未走到尽头。

吉祥

     看过水浒的人对野猪林不会陌生。林冲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进入野猪林，被奸贼买活的公差董超、薛霸，把戴着枷与脚镣手铐失去反抗能力的林冲捆于树上，提起水火棍劈头盖脑打将下来，就要结果他的性命时，突然飞来一条禅杖，格开水火棍。原来，朋友鲁智深一路跟踪喑中相护，救了林冲。老胡借外甥女婿的《水浒》正是看到这里时把书丢失的。

华歌

赏！

张新泉

严维贡 发表于 2017-4-21 09:00
老胡走了五百米，巨无霸企业还未走到尽头。

感谢严老师来访关注提读评论。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4-21 09:06
看过水浒的人对野猪林不会陌生。林冲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进入野猪林，被奸贼买活的公差董超、薛霸 ...

感谢继续老师来访关注评论。

张新泉

华歌 发表于 2017-4-21 09:35
赏！

感谢华歌老师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陈爱玉

        欣赏大作！

张新泉

感谢陈老师来访关注欣赏拙作。

张新泉

写这些阳光下的阴影还是为了引起疗救。是正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