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中华诗词的发展方向与前途》（2）

津市吴若愚

文学评论

—当代—

                                                                                            --王继杰

中华诗词的发展方向与前途

二、从反映农业文明到反映工业文明的转变

                （接上页）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不就包含在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之中吗？不错。我之所以要把它们区分开来说，是因为工业文明侧重于对科学技术和社会生产力的观照，涉及社会生活的一个主要方面，且与诗词创作有着重大关联。例如，在体现农业文明的诗词中就有一个山水田园诗派，那么，在工业文明时代，能不能造就出一个工业科技诗派出来呢？
                 准确地说，我国现在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工业文明时代，落后的农业生产方式在国民生产中所占比重还很大，只能算过渡期。有社会责任感的诗人们应该大力促进这一过渡早日实现。
                 在纵观中国诗歌史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中国诗歌史的早期，是十分注意科学技术的发展及对大自然乃至宇宙奥秘的探索的。仅举两例:《弹歌》是学术界公认的中国古代原始诗歌最早的文字留存，其歌曰:

                断竹，续竹。
                    飞土，逐肉。

                 此诗咏的是弓箭。弓箭的发明与运用，在人类早期历史上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技术成果。它不仅使人类增强了抵御野兽和敌人侵害的能力，保障了人类的生存安全，而且极大地提高了人类获取食物的能力。这也是技术和生产力提高的一个重要标志。这首古歌不仅简练、生动地写出了弓箭的制造过程，还写出了它的使用方法和功用，同时也表达出人类对这一伟大发明的无比自豪，可说是一首原始科技的颂歌。
                 再如为诗坛立宗的屈原，他在《天问》中，对天地宇宙提出了那么多问题，直到今天，学术界也还对这些问题不能完全作出明确的阐释。
                 以上两例，充分说明中国诗歌在发源之始，就是对科学技术及生产力的发展和宇宙的奥秘密切观照的，也说明诗歌并不是不能或不适宜写科技之类的题材内容，或写不出好东西的。后来，也许是“重农轻商”“重官轻民”“重文轻(技)艺”等观念影响，以及“言志”“缘情”“性灵”“神韵”“吟咏性情”“唯在兴趣”诸说出来后，把诗歌拼命拉向了个人情怀，即现在所说的内宇宙。最甚者认为诗歌只是抒情，不能叙事与议论。所以，诗歌就很少涉及科技方面的内容了。这其实是一种谬误。《弹歌》是叙事的，而自豪之情显而易见。《天问》其实是强烈的感情宣泄。《孔雀东南飞》《木兰辞》《长恨歌》等名篇，既叙事，又抒情，二者并不矛盾。李白的“大雅久不作，吾衰竞谁陈”“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杜甫的“文章憎命达，寇魅喜人过”，都是“议论为诗”的。杜甫的《咏怀古迹》之五和论诗绝句则全是“以议论为诗”，可以说班固、左思、杜甫就是“以议论为诗”的始作俑者，后来甚至发展成为专门“以议论为诗”的两种诗歌类型，即“咏史诗”与“咏事诗”，成为一个优秀的传统。可见诗歌并非不可议论，只要你的议论精妙警策，有真知灼见，并充满感情，同样是好诗，只是不能像宋代的道学家那样既无感情，又枯燥乏味地说教。让诗歌专司抒情的理论桎梏不说扼杀，至少是排斥了诗歌对外宇宙和科技与社会生产力等内容的观照，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遗憾。它使诗歌失去了探索自然和宇宙奥秘、观照科学技术和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一条主根。这根，我们今天应该把它寻回来。
                 现在，科学技术与生产力的发展不仅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而且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兴亡。科学技术的无穷奥秘，科技工作者们不懈的探索与追求，这些内容，是大有文章可做的，也可以用之于抒情、言志。我们必须以敏锐的目光、高度的热情去发现、去表现，以扩大诗词的创作疆域，不要老局限在吟山咏水、吟风弄月、观花赏鸟或抒发个人的幽思情怀等方面。我们也欣喜地看到，这方面的作品已经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表现两弹一星、西气东输、南水北调、三峡大坝、载人飞船等重大科技工程方面，涌现出了不少优秀之作，还出了专集。但这还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把科学技术观念融入到思想意识中去，就像把爱国主义融入思想意识中一样，然后用科学的目光审视社会生活，把科技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作出充分的表现，以体现中国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这一重大的历史转变。我们对科学技术及其成果、产品、功能、意义，要像古代诗人对山水树木、风花雪月一样，有深切的感情与寄托。对在科技领域的艰辛探索者、重大贡献者，要像对屈原、岳飞、包公、关羽、西施、昭君、花木兰等一样去讴歌。那么，中华诗国天空中的艺术形象，不是更加星光灿烂了吗？（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