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较量》连载（75）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作者：周云林

较    量

三十

                （接上页）夜，出奇地静。
                 只听得呜鸣的山风吹折凝枝的咔嚓声，雪粒打在玻璃窗上的劈啪声声声人耳，点点敲心。
                 黄卫东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风雪难道桌子上战了一天一夜？邱尔冬和黄彩玉难道又去逛重庆去了？吕诗雅、陈力难道一个电话都没打？电话打不通都没引起警觉？找不到人难道车也找不到？.....平时有茶有酒多兄弟，如今被囚荒野何曾见一人？都是他妈的一帮饭桶，龟儿子!若不把自己被密捕密审的消息传递出去，岂不要憋死在这鸟不下蛋的山洼里？
                此刻，在这风雪之夜，荒野之中，未眠的又何止一个黄卫东？值班室两名值夜班的检察官还在就着一盆炭火下象棋。北间，田家驹也还蒙在被子里回忆着这两天的审讯情况，思谋着如何攻克黄卫东这座坚固的堡垒。突然之间，田家驹听得风雪之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叫唤声。掀开被子下床细听，声音来自过道。田家驹披衣起来，戴上眼镜，枕头下摸出枪来轻轻拧开门，听得声音来自南方。值班室叫了两名看守，三人拧开南间的门拉灯一看，只见黄卫东抱个枕头在床上打滚，呲牙咧嘴，痛不可支地叫唤。田家驹问他咋了，他哎哎哟哟地说:“我有冠心病、胃溃疡。”田家驹问:“到底是冠心病还是胃溃疡？”黄卫东痛苦地摇摇头说:“我也拿不准。”恰好涂小诚听得这边闹披衣过来，仔细看了黄卫东的脸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田家驹对黄卫东道:“好歹你坚持一会，我们这就调车过来。”说罢出门，临出门朝涂小诚使了个眼色。
                两人来到值班室火盆边坐下，田家驹问:“有诈？”涂小诚皱着眉道:“很可能有诈，但他脸色不好，额上有汗，那是难得装出来的。”田家驹一边自言自语说杨局这时怕早睡了一边试着打开对讲机呼叫树魁，叫了几遍还真通了。田家驹简单地讲了几句这边的情况，叫他把张法医马上找过来，暂时不必惊动杨局。徐小诚一支烟刚抽完，听得东边又闹起来，烟蒂一扔道:”田局你等张法医，我去看看。
                涂小诚匆匆赶到南间，黄卫东又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一面大叫大喊:“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把我朝医院送，出了人命你们可要负责任的呀!妈呀，我死不膜目，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涂小诚提高嗓门道:“田局长马上就调车过来了，这么大的雪，谁背得你动？”黄卫东怪笑道:“涂检，我实在坚持不住，痛得要命啦!”说罢又哼哼哪哪起来。如此哼一阵滚一阵，滚一阵又哼一阵。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田家驹的对讲机响起来，忙冒雪把张法医接上楼来。张法医来得匆匆，穿着便衣，提着卫生箱，边上楼边问病人的情况。
               张法医进门，边挂上听诊器边听边问黄卫东的病史，又测了血压，量了体温边道:“还好，不是冠心病，是胃穿孔。”黄卫东忙点点头道:“你诊断得准，真的就是胃穿孔。”张法医取下听诊器，转身从卫生箱里掏出几个玻璃瓶边摇边倒出一堆药丸来，总共红的三粒、白的六粒、黄的六粒，顺手扯张笔录纸包作三小包，递给涂小诚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三精胃斯达，专治胃穿孔，药到孔愈，不用手术的。”涂小诚将信将疑地接过放在黄卫东床头，一边叫人去提开水瓶。谁知涂小诚刚转头，突见黄卫东一伸手把几包药丸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眯眼怪睁冲张法医骂道:“庸医!庸医!胃穿孔不用手术，几粒丸子治胃穿孔，出了问题看我不砸烂你狗头!”边骂边挣扎着起来要厮打张法医。涂小诚忙把他扯住。张法医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不相信科学，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收好卫生箱怒气冲冲就走。黄卫东见他一走，又连滚带喊要上医院。
              田家驹、涂小诚跟着张法医来到值班室。田家驹问:“诈病？”张法医一笑:“装得有些像。他那么胖，血压一般偏高，折腾一会，脸上的气色自然难看，翻来滚去，就是正常人也会出汗。若是冠心病，病人哪有力气哼喊打滚？那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赶？若是胃穿孔，肯定会有带咖啡色的呕吐物。我说胃穿孔他就说是胃穿孔，何曾见过呕吐物？他见我识破了他的诡计，所以把药扔了。若是真病，哪有扔药的道理？”一席话，把田家驹、涂小诚说得大笑起来。涂小诚笑罢问:“你那三精胃斯达又是咋回事？”张法医笑道:“无非几粒维生素、云南白药。”三人又笑。笑罢，田家驹道:“看来这家伙想借上医院的机会传递信息搬救兵。”转脸望着张法医笑道:“庸医，你误了人家的好事，当心砸烂你的狗头。”张法医一笑“像他这种人，将来不知是他砸烂我的头呢，还是我去给他翻眼皮看瞳孔。”说罢望着田家驹道:“折腾了这半天，瞌睡也没了。田局你干脆叫树魁回去。把两个小兄弟叫过来睡觉，我今天不走了，任他叫任他滚，出了问题我负责。”田家驹道:“那就辛苦你了。我去把尹志明叫起来给你做伴。”说罢与涂小诚出来，涂小诚抢着下楼送树魁关铁门，田家驹叫回两个看守，自去睡觉。
               黄卫东滚一阵哼一阵渐作渐止，张法医门外听了几回，放心大胆地与尹志明下棋到天亮。（未完待续）